五柳山庄再次归于平静。
栾易山再次将金伯涛押回了禁闭室,并告诫他,勿要轻举妄动,对方只问了一个问题:“栾前辈,我师父的事情,您有几分把握?”
“尽人事,听天命,你现在老实待着,就是最大的助力。”
栾易山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言下之意,就是让金伯涛耐心等着,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金伯涛能力尚浅,又身在囹圄,无所依靠,便没有梗着脖子和人叫板,又或许,从栾易山容许他与师父相见时,他的戒备心就已经少了许多。
“谢过前辈。”金伯涛深深鞠了一躬,栾易山虽然很不喜欢他,但这会儿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尊敬,便难得安慰了几句:“你安心待在这里,说不定哪天,你师父能再次睁开双眼,你总不会希望他一醒来,就是孤家寡人了吧?”
金伯涛一愣,栾易山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就径直出去了,只听得后面又传来一声略显沉闷的碰撞声。栾易山扶额,看来等此事了结,他得给庄内的地板重新翻修一遍。
就这么风轻云淡地过了几日,阿音又想去逛市集,在庄内飘来飘去找尹晓棠。对方还在练功,不过这次并不是栾易山陪她,而是那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谢照卿。
两个人在练习实战。
尹晓棠用的是竹弓竹箭,头端沾了些朱砂粉末,只要射中目标,就会留下痕迹。谢照卿开口,只要她射中一箭,就算她赢。可惜,论实战经验和个人修为,尹晓棠与谢照卿差距不小,因此始终处于下风。
阿音观望了一会儿,对左手持刀的谢照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人仍是裹着一件打满补丁的披风,遮住大半个身子,可北地已经入夏,不至于那么冷,他左手持刀,动作也略显迟钝,配不上如此锋利的冷铁。
这人不是左撇子。
阿音很笃定,可又不理解,为什么不是左撇子,却用左手持刀呢?是为了给晓棠放水吗?
她心里念着,就不由自主朝那边走了两步,就听谢照卿幽幽地说道:“离我远点儿,小心误伤。”
阿音假装没听见,绕着他飘来飘去,谢照卿刀锋一转,一道冷冽的寒光擦着她的发梢劈下,震开了飞来的箭矢。阿音愣了愣,站在原地不动了,尹晓棠着急忙慌跑了过来:“对不起,我射偏了,你没事吧,阿音姑娘?”
听到这熟悉的语调,阿音才回过神来,点点头,写着:“我没事。”
就是这个人,看上去很不好惹。
阿音有点怂,谢照卿瞥了她一眼,嘴唇微张,似乎要说些什么,但眼神一转,又咽了回去。尹晓棠刚刚那一箭其实位置很好,有很大几率能赢,可是阿音这么一捣乱,刚好挡在了箭矢和他中间,谢照卿就不得不提前出招,打落那根羽箭,以免误伤。
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在想些什么。
谢照卿为尹晓棠感到惋惜,不过既然对方认下这一箭,他也不好再多言,便收拾收拾,决定打道回府。可阿音却拦下他,比划了半天,尹晓棠笑着:“谢前辈,阿音说希望你也能和我们一起去市集。”
“嗯。”
谢照卿一点没带犹豫,与其待在这儿,随时准备被栾易山推出去当苦力,不如直接出门,给两个小姑娘当保镖。
尹晓棠一听这话,喜出望外,高高兴兴挽上阿音就出发了。谢照卿慢悠悠地跟在后头,长刀佩在腰间,用披风遮得严严实实。
今日的市集格外热闹,尤其是路口处的告示牌,几乎围满了来往的商客。尹晓棠好奇地掂了掂脚,问自己前边的一位大哥:“劳驾,敢问今天是有什么大事吗?”
“今天市集的话事人推选出来了,夜里戌时会在红萼楼公布他的身份,各家也将组建成为新的商会,设宴结盟。”
“哦哦。”
尹晓棠倒不意外,她出门之前就听说了这件事,如今尘埃落定,对这个市集的发展也有好处。
只不过,她有些好奇那位新的话事人的身份,能让那群南来北往的商客都表示认同,一定有几分本事吧?
尹晓棠沉吟片刻,又问:“普通人能进去吗?”
前边那位大哥忍不住笑了:“小妹妹你说什么呢?这么大场面,哪轮得到我们去?红萼楼平时给点钱还能进,但今天一早就被包了场,苍蝇都飞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