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最近的心情着实不太美丽。
她匆匆忙忙将自家外甥女喊回来,表面上装作一副完全不知道她的消息的样子,实际上,却将渠殊同和毓琼的消息行踪、性情喜好,一股脑都告诉了她。
徐氏本以为,凭傅瑶光的美貌的手段,最重要的是,凭借着对渠殊同的一片心意,傅瑶光一定能将毓琼这个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侄媳妇赶出局去,却没想到,明明计划进行的很是顺遂,渠殊同的突然神来一笔,不仅当着她的面揭穿了傅瑶光的身份,还毫不留情地要将自家外甥女赶回日本去。
虽然当时大骂傅瑶光不争气,可到头来,徐氏还是得帮她筹谋。
本来徐氏已经打算好了,让傅瑶光回日本是万万不行的,她就是要将傅瑶光留下陪伴自己,渠殊同作为晚辈,就算与她生气,难不成还能派人来她这里绑人走吗?
只要傅瑶光人还在国内,就迟早能有办法的。
徐氏打定了主意,怀着一种要与渠殊同硬撑到底的悲壮心情将傅瑶光接到了家中,可没想到,渠殊同还没杀过来,反倒是傅瑶光先像吓丢了魂儿一般,说什么也不要在国内待着了,主动要回日本去。
且态度极其坚定,任凭徐氏如何劝说责骂,她都不为所动。
甚至在与她表示了要离开的心意的第三日,傅瑶光便头也不回地登上了开往日本的客轮。
手头的下一任“渠太太”都没了,更何论去拿捏渠殊同了。徐氏心情不畅,今日与老姐妹们约着出来逛街喝咖啡,本想着放松放松心情,没想到,有那心大的提到了最近深陷流言的章华公司,虽说本意是善意地私下提醒,可却是歪打正着,正好戳中了徐氏的肺管子。
徐氏气得直挥手帕:“本来以为她是个好的,既是得了前清皇室正式封的格格,还又出国留洋,正与我家侄子有共同话题。却没想到,格格的端庄大方没学到,倒是把洋人的那些歪风邪气带回来了!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开公司,还设计什么洋装,真是将我们渠家的脸都丢尽了!”
隔着一道屏风,徐氏的大嗓门清楚传入毓琼耳中:“不过幸亏我家瑶光前段时间从日本留洋回国了,现在在经济司做事,工作体面,还正能帮到致一的事业。要我说啊,以后的事情还说不准呢,你们可快别提那个女人了!”
“呦,瑶光回来啦?”立刻有人开口接道,“听说她的继父——姓什么来着——也是东洋好几代的大贵族,一直将瑶光当亲闺女养的,也舍得让她回来久居?”
“吴太太说浅田先生?”徐氏很有些骄傲的声音又传来,“可不是,我那命苦的妹子虽然不在了,但那位浅田妹婿,我可是一万个满意……”
徐氏后来又说了什么,毓琼已经听不到了。她提着咖啡勺的手顿在半空,耳边只剩下“浅田”二字,犹如卡顿的留声机一般,一次又一次循环播放。
阿星说,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哥,他们差点结婚,又被迫分开。
阿星前段时间从日本留学回国,学的是经济,在经济司工作。
阿星和渠殊同……她多次想介绍他们两人认识,可阴差阳错,每次都只差一步,却最终错过。
又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每一次的错过并不是巧合,而是他们两人默契地在她面前互相避开?
旁边的徐氏她们已经离开许久,毓琼面前的咖啡也早已没了热气,她却依旧坐在桌边,机械搅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脑中纷乱一片,一会儿是渠殊同英俊温柔的眉眼,一会儿又是阿星温婉清丽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