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赶饭点,店里坐的满满当当,贺欲燃站在狭窄的过道中间,眼巴巴的看着那张刚刚好坐两个人的小桌子,更加认清自己不如不来的事实。
“不好意思燃哥。”哪壶不开提哪壶,江逾白凑上来:“不知道你要来,所以只预约了两人座。”
贺欲燃:“……”
这话就差直接告诉他,你是多余的。
他真的好想洋装无所谓的说一句没关系,只要我不觉得自己多余,我就不多余。
“没事。”贺欲燃咬着后槽牙,看着江逾白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是我今天唐突,扰乱你们计划了。”
“没关系。”江逾白摇摇头:“我去找把凳子,应该可以坐的下。”
贺欲燃:“……”
听着那句“没关系”,再看看江逾白那张脸。他有种好想发火但又不知道对方做错了什么的无力感。
江逾白扭头去找空闲的椅子,裴意看出他不太自在,推了推他的胳膊:“主要确实不知道你要来,没事,加把凳子一样的,今天我请客,你不用这么拘束。”
贺欲燃有点挂脸,本来兴冲冲的跑出来找裴意,饭店想好了,甚至还买了两张电影票。
结果又看到那个赖皮虫晃在他左右,自己还成了多余的那个,想想就不爽。
“不想跟你讲话。”贺欲燃说。
裴意只感觉一口大锅天上来:“干嘛不想跟我讲话?”
贺欲燃抱着胳膊不理他,嘴快撅到门口了:“每次找你吃饭都有别人。”
“……”
贺欲燃真生气反而是不会明晃晃写脸上的,更不会直白的说出来。
意识到他在闹小情绪,裴意哭笑不得,往他脖子上不轻不重捏了捏:“知道你这段时间接我辛苦啦,对不起嘛。他是我学生,我实习要结束了,之后没准没什么机会见到了,吃两顿饭不是也很正常。”
贺欲燃闷哼了一声,挑歪理:“意思见我就很容易了?”
怎么感觉自己在哄媳妇儿呢?裴意撞撞他的肩,有点不自在:“你干嘛,搞的跟吃我醋了一样。”
贺欲燃理直气壮,他这么一说更窝火:“吃你醋怎么了,谁说朋友不能吃醋的?你老带我跟你这些朋友吃饭,我跟他们又不熟,每次你都跟他们聊的热火朝天,压根不跟我讲话。”
就像前几天跟江逾白吃的那顿饭,其实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好好好,我也跟你说话,跟你说话。”裴意欲哭无泪,妥协的顺着他。
贺欲燃稍微松口了:“那明天你单独出来跟我吃。”
“没问题没问题。”裴意眨眨眼,讨好的说:“保证不带别人哈。”
“咣——”
俩人同时一个激灵,直愣愣看向身后的某人。
裴意显然被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我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吓我一跳。”
江逾白放好凳子:“不好意思,凳子太沉了,没拿住。”
要说他语气诚恳的不像是撒谎,不如说是他那张脸。
单纯无害,说什么都会有人信。
贺欲燃想笑,上下打量了他这过硬的身板:“你力气倒也不像小的。”
江逾白保持着原来诚恳的语气,说:“有点小。”
“……”贺欲燃。
鬼信。
三张凳子围在一张小桌子旁边,倒也不算太挤,裴意选了坐旁边靠窗的位置,撂下了背包:“我去上个洗手间,顺便拿几瓶饮料回来,你们喝点什么吗?”
“不用,白水就行。”贺欲燃说。
他感觉余光里江逾白似乎看了他一眼,然后跟道:“我也是。”
“好,那你们先点菜,不用等我。”
裴意转身走了,贺欲燃顺理成章的扯过正中间挨着裴意的那张凳子,可还没等拽出来,小指先被碰了一下。
目光偏移,落在那只比他宽了一圈的手背上,腕骨明显,稍稍使劲,手背凸起的筋络跳了几下,凳子被他拉了出来。
贺欲燃抬头去看那只手的主人,印上一双浅亮的眸子。
江逾白低着头,微长的刘海遮住眉梢,暗深的眼眸看不出生气,唇线抿成一条薄线,半张脸隐在逆光的阴影里,颇有些阴郁的味道。
就此僵持,那张凳子被两只手同时拽着,却没有一个人先表现出退让。
裴意左边紧挨着窗户,中间的位置正好可以隔开其中两个人,贺欲燃有点意外,正常来讲如果是无心之举,那么江逾白见他这样执意,早就该挪开去找其他位置。
这么有目的性的跟他僵持,再加上刚才摔凳子打断他们说话那一下,分明都不像是无心。
“怎么?”贺欲燃皱了皱眉,询问:“你也要坐这里吗?”
话是这么说,但他手却没松开半分。
几秒后,他感觉自己的小拇指被轻微的蹭了一下,再低下头时,那只手又挪远了。
紧接着,江逾白轻声细语的问:“可以吗?”
贺欲燃笑了:“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