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的心思就是很难猜,他很少会从表情上表露出自己的情绪,所以贺欲燃拿不准他到底有没有听见。
不过一天的相处下来,江逾白没有什么不对劲,就正常跟他对接工作,正常交流,甚至要比贺欲燃自然的多。
他还提出要学调酒,帮贺欲燃分担一些,接近十点全店上上下下忙成一锅粥了,他也懒得在这时候管什么避不避嫌,直接上手教了。
过程平淡的出奇,江逾白不懂的会问他,也没有再提昨晚的事,兴许是一天的相处下来,他一直都很平和,贺欲燃也渐渐的没那么紧张。
甚至他都快认为江逾白也没多在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嗯,味道可以,速度再快一点就没问题了。”贺欲燃放下那杯出自江逾白之手的长岛冰茶,满意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柯漾也接过来喝了一口,在嘴里品了品,眼睛一亮:“可以啊小白,上手这么快,要我说年轻就是脑子好使呢。”
江逾白谦和的笑了笑:“按步骤来,谁都可以的。”
柯漾还喝上瘾了,又倒了一口,仔仔细细的品尝味道:“那可不行,这东西比例稍微错一点味道口感都不一样,特别像我们这种懂酒的,一喝就知道区别。”
“少装了你,还懂酒的。”贺欲燃看他装逼,忍不住想嘴他:“后厨盘子刷完了吗,刷完了跟我替班。”
柯漾笑的特不要脸,说不上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诶,我说真的啊小白,你把那咖啡馆的活辞了呗,全天站在那给人家打奶茶多累啊,来我们店做调酒师呗,上个晚班就行,你手艺不错的,让我俩教教你,出徒肯定快。”
贺欲燃一口酒差点没喷出去:“你是不是闲的柯漾?”
“可以。”江逾白笑了笑,说:“燃哥要是同意的话,我可以的。”
贺欲燃:“……”
气氛安静了,柯漾憋的鼻孔都在收缩,压根不敢看这俩人精彩的表情,却不忘调侃:“听见没啊,人家说可以呢。”
贺欲燃怼过去:“合着不是你发工资了,少特么聊闲。”
“好好好,开玩笑开玩笑。”柯漾笑的根本停不下来,他太喜欢做这种什么都能看透,然后暗戳戳使绊子的事儿了。
但是玩笑还是得适度,要不然工作要保不住:“小白,你去后厨帮一下忙吧,我跟燃哥在吧台就行。”
江逾白道了一声好,转身离开了。
太乖了,今天一天都太乖了,好像今天早上对贺欲燃冷眼相待的不是一个人。
江逾白走后,柯漾讨好的碰了碰贺欲燃胳膊:“开个玩笑啊,你别真生气了。”
贺欲燃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真生气你现在早成两截了。”
“行行行。”柯漾拍拍大腿,从椅子上跳下来:“不过我说句实话,你也不用有太大负担了,你看他今天一整天多正常啊,没准都没听到。”
“我看是不在乎吧。”
“不在乎不是正合你意吗?”柯漾挑起一边眉毛:“你不就希望人家不在乎的。”
褐色的液体倒进去,激起一片水花,但仅仅只是在瓶内荡漾了一小会儿,就平静了下来。
柯漾说的也没错,他不就是希望江逾白不在乎的吗,把昨天当成一场荒唐的意外,不需要任何人来负责,也没必要给出什么解释。
江逾白继续喜欢裴意,愿意的话就跟他做做朋友,不愿意随时都可以不联系。
他贺欲燃也没什么可不满意的地方,一切照旧,当做没发生过,算是最好的结局。
“对。”贺欲燃扔下长勺,金属碰撞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在乎最好,忘了才好。”
第二天是工作日,所以人没有周六多,十二点左右就陆陆续续的散了。
自从上次酒窖漏水之后,他就有个习惯,下班之前去看一圈,顺便清点一下数量,账实核对一下。
小赵刚脱了围裙,热情的跟他打招呼:“燃哥,我走啦,你早点回去休息哈!”
贺欲燃礼貌笑笑:“好,辛苦了。”
“走了燃哥!”
“我也走了燃哥!”
“好,路上小心。”
“拜拜!”
走进酒窖,贺欲燃拿出对账单仔仔细细的来回排查。偌大的酒吧人散了之后要显得空荡许多,走在地面甚至都有清晰的回声。
门突兀的吱呀一声,正常来说这个点员工应该都下班了,贺欲燃以为是风吹的,没有理会。
他顺着酒架往深处走,一个一个仔细的查着数量,忽然间,透过酒瓶的间隙,他和一双眼睛对上了。
他呼吸一顿,是江逾白,他还没走。
贺欲燃以为是他有什么东西落在这了,从一排排酒架中走出来,问他:“怎么还没走?落东西了吗?”
面前的人没有立刻回答,快要磕上门框的头微微歪了歪,从门口走了进来:“找你。”
贺欲燃咽了口唾沫,却噎了半天:“有事?”
草,明知故问。
江逾白目不斜视,一步一步走近,安静森冷的酒窖里,回荡着他不缓不慢的脚步声响,每一次,都像是踩在贺欲燃心尖上。
他终于停下来,眸光下敛,渐渐凝深,似是锁定猎物般眯起:“谈谈你说要疏远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