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期末考试结束之后,第二天就马不停蹄跑到清吧上班了。
王康笑贺欲燃:“真把人家墙角挖来了,给加多少钱啊?”
贺欲燃跟江逾白匆匆对视了一眼,笑而不语。
只有旁边的柯漾插了句嘴:“怕不是钱的问题哦~”
的确,江逾白完完全全是冲着老板人来的。
但这一点以王康那个脑子可能至死都领会不到了。
下午贺锦佑放学,贺欲燃跟柯漾交接了下工作去校门口接,正德一中放假比八中还要晚一些,哪怕是高二也只有二十几天的假期。
贺锦佑刚上车,就是一个仰天长叹。
贺欲燃就看出他脸色不是很好:“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贺锦佑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爸今早给我打电话,说下午来接我。”
贺欲燃挑了挑眉。
自上次大吵一架之后,这些天贺锦佑一直赌气没回过家,要么去贺欲燃家里住几天,要么去清吧地下室住几天,有时候贺欲燃太忙,他又屁颠屁颠跟着柯漾回家,总之说什么都不回去。
贺军也一次没来催过,只有郑淑华偶尔会打几个电话问问贺锦佑的情况。
他们爷俩赌气,贺欲燃这个当哥的受罪,这小半个月又当专车司机又当辅导老师的,他都快被折磨疯了。
“挺好的,早接回去我也省心。”贺欲燃看起来相当平静。
“你说什么啊?”贺锦佑倒是跳起来了:“你就这么想让我走啊?你这么烦我?”
贺欲燃点头:“微厌,不多,百分之四十。”
“……”贺锦佑。
都说长兄如父,也不是不无道理,毕竟他哥讨人厌起来跟他爸是最像的。
求人无果,贺锦佑只好另谋出路:“啊啊啊!这样,你把我停在附近网吧,我爸要是来了你就说我不在,他要是问我去哪了你就说不知道!”
手机弹起消息通知,贺欲燃点开看了一眼。
爸:〈我到清吧门口了。〉
“啊哦~”贺欲燃把手机屏幕递过去,惋惜的挤挤眉毛:“可能不行了呢。”
贺欲燃算不上意外,因为他知道,贺军要真想让贺锦佑回去,其实有太多种方法了,这些天都不动声色任他胡闹,也只是想让双方冷静一下,迟早都是要收网的。
他生拉硬拽着贺锦佑打开清吧门的时候,贺军和郑淑华正坐在吧台,抬头笑着跟谁说话。
贺欲燃呼吸一空,对面的人是江逾白。
“真不错,年纪这么小就出来打工,要我说小孩子就是要吃点苦才好,这样才懂得幸福的来之不易。”贺军仔细的打量着江逾白,眼中亮着些许欣赏的目光。
江逾白听到这话下意识皱眉,但还是很快调整好情绪:“谢谢叔叔夸奖。”
贺欲燃:“……”
纵使知道只是普通聊天,贺军用八百个脑袋想也不可能想到他俩会是一对。
但这个画面就是说不上来的诡异。
“爸,妈,干嘛呢。”他走过去,横拦在江逾白和他们中间。
贺军一见到他,脸色暗了不仅仅是一个度:“你弟弟呢?”
贺欲燃朝门口扭扭捏捏不愿意进门的某个叛逆少年扬了扬下巴:“那儿。”
郑淑华看到贺锦佑,满眼都是心疼,朝他儿子走过去:“哎呦宝贝乖乖妈看看,有没有瘦?”
贺锦佑有点尴尬,抽手躲了一下:“哎呀没有没有,别弄我。”
贺欲燃转圈看了一下,发现吧台就江逾白一个,皱眉问:“柯漾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
江逾白眨了下眼,朝后厨方向指了指。
贺欲燃看过去,正好跟做贼一样的柯漾对上眼。
他百思不得其解,一把掀开帘子:“干什么呢?怎么就留小白一个人在吧台迎客。”
“哎呀你小点声!”柯漾瞪着眼珠子说:“你爸也能算客吗?没吓死我,他要是知道这清吧是我跟你一起开的,回去不知道要怎么埋汰我,又说是我教唆你这么干的。”
回想起贺军高中时给他的印象,柯漾打了个寒颤:“万一一生气又冲到我家,冲着我那年迈的老妈说,让你家孩子离我家孩子远点儿~我妈都得跟他打起来。”
贺欲燃想骂他,但又觉得他还有点可怜:“你是不是有病柯漾?都特么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你现在这么怵他干嘛。”
“有病有病,哎呀你别管我了我躲一会儿,你去,你赶紧出去!”柯漾摆摆手,把他往出推。
其实说实话确实很尴尬,贺军要是知道以前带自己儿子逃课打架去网吧的“坏孩子”还跟自己儿子开了家清吧,指不定又得气成什么样。
他出了门,发现郑淑华正牵着贺锦佑的手不知再说些什么,贺锦佑掉了眼泪,一直不停的点头回应,看来谈和还算成功。
贺军不在娘俩身边,贺欲燃也猜的到,这种时候贺军一定也拉不下来脸求和,果不其然,一转头,他看到贺军坐在清吧的卡座上抽烟。
他走到哪还是习惯一身精致的定制西装,跟小时候记忆里的一样,受人尊敬的银行行长,不论坐到哪里身边都有一群人簇拥,有气场,威严,也强大。
其实他小时候当贺军视为过榜样,常常躺在郑淑华怀里说以后想成为爸爸那样的人。
但后来他又说,我一定,不要变得跟父亲一样。
贺欲燃望的有些出神,因为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自己的父亲。
和记忆里唯一不同的,是贺军半头的白发,肩膀也不曾像以前宽大,坐在与他气质不相符的酒吧里时,总显得有些拘束。
算起来,这是他开清吧一年半,贺军第一次来。
江逾白似乎看出他的出神,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过去吧,吧台我来。”
贺欲燃顿住,转头愣愣的笑了笑:“好。”
“喝点什么吗?”贺欲燃端着水壶坐过去,问他。
贺军似乎没想过他会主动过来找自己说话,脸色说不上是尴尬还是惊喜,却还是嘴硬的往里挪了挪:“哦,不喝,你店里的东西,都不健康。”
是他爸能说出来的话。
“健康的东西也未必好喝啊。”贺欲燃权当他开玩笑了,把刚泡好的龙井推到他手边:“给。”
贺军皱了皱眉:“你店里还有茶?”
“闲下来我会喝,不卖的。”贺欲燃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热腾腾的茶香铺开,贺欲燃抿了一小口。
“你还会喝茶呢?”好话不得好说,贺军说什么嘴里都带着揶揄,听的人不舒服。
贺欲燃也不恼,反而乐了:“装呗,你不是也不爱喝,但出去应酬总要装一下吧。”
贺军:“……”
“怎么样啊,规模还算可以吗?”贺欲燃笑出来,自然轻松的模样让贺军有些不适应。
但这对父子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一个拉不下来脸去道歉,一个早已习惯像,等伤口愈合,日子也还要过,父子也还是父子,一笑了之便算了,也只能算了。
贺军松了一口气似的:“还行,花多少?”
贺欲燃说:“没多少,跟朋友合伙,总共我出了六百万。”
贺军愣了一下,问:“哪来的这么多钱?”
贺欲燃笑了,平静的喝了口茶:“有一半是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