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靡而不厚重的车载香水味钻进鼻腔,江逾白坐到宽敞的后座,透过后视镜对上苏瑾宁深邃的眉眼。
“晚上好啊小白。”苏瑾宁眼里是笑,带着些朋友间调侃的意味。
江逾白礼貌的点点头:“晚上好,宁哥。”他下意识看了眼副驾驶,问:“墨羽哥没来吗?”
苏瑾宁解释道:“他们先到会场了,我刚下班,顺路过来带你一下。”
“哦,好。”江逾白很快速的皱了下眉,贺欲燃已经连续快两周抓不住行踪了,那晚他答应自己事情结束之后会与他坦白,但还是难免会有不安。
苏瑾宁把车开出去,转了两条街,路过八中校门口,忽然问:“我听贺欲燃说你成绩不错,哪所学校的?”
江逾白拉回思绪,木那的回答:“八中的。”
“八中?”苏瑾宁疑惑,他眉峰高,又是上挑的丹凤眼,冷下脸时距离感很强。
虽然八中的名气江逾白心知肚明,但苏瑾宁的态度太过严肃,搞的跟八中有什么未解之仇一样。
但很快,他收敛住情绪,只是有些费解的“哎呦”了一声:“成绩这么好,怎么没去隔壁一中?”
江逾白也没隐瞒:“中考失利,第一志愿是一中的。”
苏瑾宁蹙眉:“这样啊,那好可惜。”然后又笑起来:“不过成绩好去哪里都是一样的,马上要高考了吧,别懈怠。”
江逾白听话的点点头:“会的,谢谢宁哥。”
他发现苏瑾宁和那天音乐节见到的时候不太一样,好像很健谈,也没有贺欲燃说的那么……比如上一次他问起来,贺欲燃说,苏瑾宁是个很可怕的人,发起火来会咬人。
因为临近过年,这次音乐节的规模更大,场地选的偏远,路上无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刚好一个小时到了会场。
沈墨羽接到电话,专门赶过来接他们。
“好久不见小白。”他笑着和江逾白打招呼。
场内有些吵,江逾白微微提高了音量:“好久不见,墨羽哥。”
他东张西望了一圈,沈墨羽提醒他:“欲燃已经在里面等你了,直接过去就行。”
江逾白点头:“好,今天麻烦你们了。”
“小事,进去吧快开场了。”苏瑾宁挥挥左手,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搭上沈墨羽的肩膀,揽着他消失在了人群里。
内场人少,安保做的也到位,江逾白边走边找,忽而听到一声:“小白!这儿!”
他抬起头,看到台下第一排的某个位置,有个黑黝黝的影子向他招手,背着舞台的光看不清脸,但单凭身形江逾白还是能一眼认出来是谁。
贺欲燃帮他整理了下褶皱的衣领,笑着打趣他:“我一回头就看见你了,傻子一样,东找西找的。”
江逾白笑了笑:“你来的这么早,事情办好了?”
贺欲燃意外的没有再搪塞,转而展开一抹更深的笑意:“结束了,之后不用再天天往外跑了。”
江逾白挑了挑眉,弯腰坐下来:“想好怎么跟我解释了吗?”
贺欲燃不缓不慢的坐到他旁边位置,抬眼看向舞台,绚烂变换的灯光晃在他的侧脸,他嘴角上扬:“当然,结果包你满意。”
随着一声震响,舞台灯光通亮,升降台缓缓进入视野,方晏如一头挑染大波浪,手上架着一把私人定制款的镶钻贝斯,出现在了舞台中央。
台下尖叫声连片,伴奏循序渐进,方晏如握住话筒,墨镜下的笑脸明媚艳丽,在镜头的焦点中熠熠生辉。
“欢迎大家来到,light音乐节——”
这场音乐节邀请了不少当红歌手,但方晏如和他的乐队算是门面,出演次数更多,包括中间的互动环节也都是他们在控场。
方晏如讲话很有意思,常常戳中台下观众的笑点,整场下来大家活力都很充沛。
眼看着快结束的意思,江逾白低头翻了翻方晏如前几天发给他的节目单,似乎有一首他期待很久的歌被临时取消了。
贺欲燃见他埋头盯手机,弯腰凑过去问:“看什么呢?”
江逾白把歌单凑到他面前,指了指其中一首:“这首,貌似被替换掉了。”
贺欲燃一愣,忽而笑出来:“你怎么知道就被替换掉了?”
他笑里带着些调戏的味道,江逾白眨眨眼:“从第一首开始顺序都一样,到这首歌的位置临时改成了场下互动。”
他分析的相当有理有据,贺欲燃有点震惊:“你还特意数着啊,就这么想听这首歌?”
江逾白点了点头:“上一场没听到,以为这场肯定会有的。”
这时,旁边一个戴眼镜,还穿着印有方晏如大头贴的男生听到他们的谈话,放了个脑袋过来:“你们也是在等这首歌吗?”
他插话太突然,江逾白愣了一下,缓缓点头。
小胖见这两位跟自己同为苦命人,叹了口气:“这首歌不会上了,本来安排晏如他们公司翻唱的歌手,是个特别有脾气的沪上小少爷,出来当歌手纯是体验人生,前段时间跟公司闹僵,演出想不来就不来,估摸这次也是被替了。”
江逾白也想起方晏如上次来清吧半个小时的吐槽,看来是板上钉钉。
小胖推了推眼镜,笑呵呵的安慰他俩:“哎呀也不用失望,年后还有巡演呢,肯定还有机会的!”
“谢谢。”江逾白向小胖子道谢,又将手机里的歌单反复看了一遍,最后揣进裤兜,重新抬头看向舞台。
贺欲燃撞撞他的肩膀,歪头看他:“不开心啦?”
有情绪倒也不至于,不过是期待很久忽然被换掉,难免会有些落空。
江逾白摇头笑道:“没有,又不是没在手机里听过,都差不多。”
“耳机跟现场可差多了。”
他抱胸,一副令人信服的样子:“我打包票,今晚绝对有这首歌。”
江逾白学着他的样子抱胸:“这么肯定?”
贺欲燃轻快的眨了下眼:“赌不赌?”
猜测他可能是怕自己情绪低落故意哄自己玩儿的,江逾白也顺着问了:“赌什么?”
“要是今晚真的有这首歌,新年你要陪我一起过。”
江逾白想回答,无论有没有这首歌,新年我都会陪你过,但望着贺欲燃在流光溢彩下鲜明跳动的眸光,他笑了:“要是你赌输了呢?”
他更想听听贺欲燃给的筹码是什么。
“我不会输的。”贺欲燃说。
两人的荧光棒在半空中交汇,反射出一种耀眼的光圈。
还没等他反应,贺欲燃笑着抓了抓他的手:“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啊。”
他说完,毫无预兆的转身离开。
江逾白一头雾水,往前伸了下手:“人很多,你要去哪?”
快要湮灭在人群中的身影回过头,朝他笑着挥挥手:“马上就回来,原地等我!”
“……”江逾白略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贺欲燃彻底没了踪影,才靠回椅背。
这个方向,不像是去洗手间……
一首歌结束,台下欢呼声余音未了,方晏如喘着粗气,身着的长裙随风摇摆着,她握起话筒:“哇塞,大家的欢呼声还是这么给力啊?”
观众被他突如其来的调侃逗笑,方晏如也跟着扬起了嘴角:“演出也马上接近尾声,我想大家也发现了,这场演出的曲目似乎都跟“爱”这个字有关。”
“大家听过这么多歌颂爱情的歌曲,也听过很多故事,那么我特别想问大家。”场内安静下来,只剩星星点点无声闪亮的灯光,话筒内回响着方晏如的声音:“无奖竞答哈,大家对“爱”,有什么独到的理解吗?”
台下安静思考了几秒后,参差不齐的响起各路不同的答案。
“爱是克制!”
“爱是付出!”
“爱是心疼!”
“爱是不求回报!”
方晏如笑笑,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我感觉大家说的都对啊,是吧?爱是付出,是克制,是等等等等……”
她掰着手指头,在舞台中央踱步:“但我身边有一位朋友,对“爱”似乎有别样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