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棒此刻都停止了挥动,方晏如的声音在场内回荡:“他告诉我说,“爱”,是脆弱性的共振。”
“它诞生于双方敢于袒露脆弱,而不被批判的瞬间。”
方晏如笑了笑,灯光变换,粉红色铺满整个舞台。
“我剥开外壳,在你荒芜片野里埋下一颗种子。”
“而爱,是你学会开出的第一朵花。”
一面面谱写“自由与爱”文案的旗帜迎风飘起,漫山遍野的呼喊声似巨浪般起伏,回声在上空飘远。
舞台陷入无声的黑暗,大屏幕忽闪滚动,《陪在你身边》的字眼冲出视野,前奏踏进,台下寂静两秒,忽而迸发。
“啊啊啊啊啊——”
“不是说这首歌不上了吗?!我特么等了一晚上以为没有了!”
江逾白猛地从座椅上起身,茫然的望向舞台。
“我要为你遮风为你挡雨不顾一切——”
“穿过黑暗选择陪在你的身边。”
江逾白的心随着歌声鼓胀,像是要冲破这一刻混沌的慌张。
“至少还有我来陪你对抗这个世界。”
“别让阴霾将你的心冷却。”
演唱者站在舞台中央,侧脸隐匿在黑暗中,与身后题词屏幕光线交织成一个清晰的轮廓剪影。
但江逾白永远不会认错。
他身边的座位空着,但他似乎知道贺欲燃要给的解释是什么了。
所有人对于陌生的嗓音都怀有疑惑,可此刻音符碰撞出的花火,似乎打进所有人眼眸,连起橙红色的火海。
钢琴声收尾,方晏如头顶最先亮起灯光,她转动鼓棒,敲响第一声鼓点。
“拥抱我,抱紧我,让我陪你冒险。”
“别让阴霾将你的心冷却——”
灯光分散开来,顺着贺欲燃的发梢,肩头,清冽的跳跃,光影交错间,他握紧话筒,目光穿梭万千银海掉落进江逾白的瞳孔。
他屏住呼吸,仰望着自己舞台中央熠熠生辉的贺欲燃。
节奏越来越快,贝斯手站起身,在绚烂的灯光下,贺欲燃的脸愈发清晰,他抓下话筒,从升降台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我知道你有太多我无法感受的痛。”
“在逃离末日之后发现这不是场梦。”
脚下的每一步,此刻似乎都踩在了江逾白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这首歌他听了1645次,在每一个还未与贺欲燃重逢的日日夜夜。
“有很多无法表达的情绪都没人懂。”
“想洒脱一些但是却总觉得自己脚步重。”
曾经他站在绝望的山崖,面前荆棘丛生,身后万丈深渊,他往前栽,是血肉模糊,往后倒,是粉身碎骨。他无处可去,也别无他选。
他曾从很多歌里寻找所谓的力量,把音符当成止痛药吞进耳朵,直到贺欲燃再一次出现,在他左耳呢喃出“我爱你。”
那时候他才知道,止痛没用,他需要的,是有人带他重生……
“其实你没有走散只是光遮了一半。”
模糊晃动的镜头切换全身特写,贺欲燃伸出手,对着他的方向,指尖沾染了头顶的光。
“就别再犹豫把手给我带你走出黑暗。”
众人欢呼喧嚣,灵动挥舞的荧光棒都在为他雀跃,但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只落在自己脸上。
“哇啊啊啊啊好帅啊!”
“这是不是晏如姐前几天小号发的那个帅哥啊!唱歌好好听!真的不考虑出道吗!”
江逾白笑起来,弯曲指尖,在某一个角度下,借位握住了他的手。
是的,他可以不用跨过山崖,也不用淋过荆棘,往前往后,都不用抉择。
因为他可以握爱人的手。
灯光大亮,方晏如手下的架子鼓迸发出更强更快,像是心跳声一样的鼓点。
“你像是,一道光,照亮我的世界——”
周身彩带迸发,黑暗的夜空被金黄色的飘带包裹,洋洋洒洒的落到每个人手中,分享了这场救赎的狂欢。
每一句歌词从贺欲燃口中流露,夹杂着某种深邃复杂的情感,不断的寻求突破,如同一股不可抗拒的洪流,冲破了理智的堤坝,肆意地在人们心海中奔腾。
人们试图去控制它,去压抑它,但往往发现这只是徒劳。
“哪怕这世界只剩下一秒钟——”
“我也会守护在你的身后——”
歌曲跌入最激荡高昂的部分,模糊灼热的视线中,他似乎看到贺欲燃走下了台,耳边疯狂的叫喊声从未停过,似乎因为他的举动更高昂。
乐手们也从座位上冲下来,贝斯手站在舞台边缘疯狂的演奏,方晏如站起来,边挥动手臂边和大家飞吻告别。
摘下耳机奔赴的一场乌托邦,大家都热泪盈眶。
江逾白也是其中一员。
突然,贺欲燃转身,手中的麦克风抛出去,被一边的方晏如稳稳抓住,像是一切都彩排好。
江逾白望着舞台,此时此刻,每分每秒的悸动,原来都是有人为他精心编排。
女声进入的并不突兀,稳稳接住了贺欲燃的情绪。
大家的视线都被分散,一时不知道看哪里,贺欲燃从舞台中央向后跑去,轻轻一跃,衣袂蹁跹,如同流星划过天际。
镜头慌张的去捕捉他的行动,但他太快,快的在大屏幕里只留下洒脱的背影。
“卧槽,他人呢?!”
“他是跳下去的吗我靠!”
似乎知道追也追不上,镜头只好切远,以他的背影为起点,慢慢上升,将整个场景全都圈进大屏幕,就像是大电影结束后的长镜头。
江逾白听到耳边此起彼伏的呐喊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打开,看到的是贺欲燃的消息。
cx330:〈要来出来看烟花吗?〉
cx330:〈我等你。〉
拥挤的人群此刻已经不是阻碍,他大口喘着气,所有人都分散开一条通畅大路,江逾白往后跑去,终于在入口处的某个墙角转折,遇到同样弯腰喘着粗气的贺欲燃。
那颗从舞台上逃走的流星,已经来到了他身边。
相顾无言,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身后鼓点声还在继续,但早已被对方的呼吸声掩盖。
这颗流星穿越千万光年,坠落于江逾白的星系。
眼泪从鼻尖划过,又过渡到贺欲燃的唇齿间。
一吻结束,贺欲喘了会儿气,在他眼尾轻轻抚弄:“生日快乐,江逾白。”
他笑着,身后烟花炸开:“新年,你要陪我一起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