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寒意透骨,狂风呼啸,轻柔地卷起满地落叶,那 “呜呜咽咽” 的声响,丝丝缕缕绕上心尖,让人平白添了几分惆怅,满心都是说不出的不好受。
沈清下意识紧闭了双眼,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脑袋里的混沌。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几日的一场大病,竟让她原来的意识彻底苏醒。
混沌中,她看到自己不过是一本古风小说《重生之将门毒后》的女配,更看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众叛亲离,被亲哥哥亲手勒死在天牢之中,而这一切幕后的凶手,是这部小说的女主,重生归来后的沈妙。
小说前半部分,沈妙行事滴水不漏、步步紧逼,仿若精心布局的猎手。
而沈清却屡屡陷入彀中,狼狈不堪。
她分明已察觉沈妙诸多行径透着古怪,言行之间仿若暗藏玄机,可每次都按捺不住心中怒火,仿若被莫名情绪驱使,肆无忌惮地张牙舞爪起来。
犹记那次定王傅修宜到府邸商议事情,沈清瞧着沈妙一袭素雅罗裙,风姿绰约,怕得了定王的眼,心中妒火顿起。
趁着众人不注意,猛地伸手推向沈妙后背,意图让她失足落水,当众出丑。
沈妙落水后,湖水寒凉,又着了这一场惊吓,回到府邸便一病不起。
沈清听闻,心中暗喜,只觉沈妙这次算是吃了大亏,说不定就此失了势头。
她料想沈妙定会在病愈后向家中长辈告状,已想好应对之策,可谁曾想,沈妙这一病,竟是重生归来。
病愈之后的她,行事越发让人捉摸不透,竟祸水东引至定王傅修宜,而自己竟然妒火中烧。
如此这般下来,沈清与母亲一次次急切莽撞的针对,破绽尽显,根本敌不过沈妙的深谋远虑,最终落得个凄惨下场,实乃作茧自缚。
沈清如今才明白,心中哭笑不得,自己初始设定便是这开篇的反派,专为衬托沈妙而存在。
人家沈妙往后既要母仪天下,稳坐皇后凤位,还要周旋于各方势力,与暗藏祸心的定王、楣夫人斗智斗勇,自己这小小绊脚石,怕是人家巴不得早早踢开、让其速离这局的存在。
思虑至此,沈清又想到自己那荒唐的情事。
在旁人眼中,尤其是在沈妙看来,自己仿若痴迷至深,爱定王爱得死心塌地,为了能博得他一丝青睐,不惜屡屡设计陷害沈妙,手段尽出,丑态毕现。
可如今想来,当真是愚蠢至极。
自己就像被猪油蒙了心,全然没看到那同样对定王虎视眈眈的沈玥,只一门心思地扑在这虚无缥缈的情爱之上。
身为女儿家,在这波谲云诡的世间,本应有自己的一番谋略与追求,或谋权以保自身,或寻一方安宁天地,可自己却猪油蒙了心,摒弃一切,只要那所谓的爱情。
到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
被迫怀上那恶名远扬、无恶不作的豫亲王的孩子,沦为众人笑柄,前路尽毁。
这般结局,细细思量,真是令人无语凝噎,满心都是对这荒谬命运的愤懑与不甘。
想当初,若自己能清醒些,不被情爱迷了心智,看清这周围的人和事,又何至于走到这般田地?
沈清心中忽生一计,来到贴身侍女跟前,轻言细语问道:“五妹妹近日如何了?”
那侍女赶忙屈膝行礼,柔声回道:“回姑娘,五小姐已睡了两日,至今未醒。”
沈清柳眉微蹙,良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轻声呢喃:“看来这回来的就是‘换芯’的沈妙了。”
念及沈妙,沈清心中鄙夷顿生,暗暗腹诽:“哼,这所谓的‘将门毒后’,名头倒是响亮,可又怎样?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费尽心思,机关算尽。”
“沈妙啊沈妙,你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不过是仗着重生这一遭,占尽先机罢了。”
“说什么从鬼门关走了一遍,有了历练,依我看,便是走了十遍又何妨?”
“骨子里还不是离不得男人,旁人眼中的你,再如何风光,最终所求的不还是那皇后之位,后半辈子依附于男人而活。”
“这般行径,与寻常女子又有何异?实在可笑至极。”
心绪稍定,沈清这才抬眸细细打量起周遭环境。
入目之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精致轻薄的床幔,微上头竟用金线细细勾出了玉叶海棠的图案,那金线在透过窗棂的微光下熠熠生辉,勾勒出的海棠叶仿若被赋予了生命,脉络清晰,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