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笑了，从后腰里抽出一把枪，递到她手里：“我不难为你，也不会要你的东西。我会把你藏起来，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在我需要的时候，把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看看就行。不过保险起见，你得跟你的过去划清界线，明白吗？”

赵茜攥着枪，指尖掐的发白。

“你知道我的意思。”她看着楼下那个鬼鬼祟祟身影，“杀了她，你跟我走，我保你的命。如果你想出去，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我可以把你送走；如果你想留在这，我也有能力给你一个新的身份。”

这是个机会。赵茜心想。一个进退两难的机会，但十分难得。

“以防你犹豫，我提个醒，你今天只有两个选择：杀了她跟我走，或者我们杀了你们两个。死一个还是死一双，你自己选。”

女人笑眯眯地说。

恍惚间，赵茜忽然觉得她的嘴脸和小时候那个给自己吃糖葫芦的男人十分相似。

这不是机会。这是条死路。她自己选的死路。

女人留下这句话，挥挥手带着男人离开了。他们从楼梯下去，转而走上了另一侧的灰楼，隔着一段距离，赵茜可以看见他们隐在对面那栋楼的水泥墙后面。

赵茜抬起枪对准那两人。

这个距离我能打中。她想，只要我开枪，那这条死路我就不用走了，大不了回去蹲监狱，至少命能保住。

可是凭什么？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扣动扳机。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走到今天呢？我做错过什么事情吗？我犯过法吗？我违过纪吗？我上这么多年学甚至没有吃过一次处分，没有挂过一次科——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凭什么要卧底的是我？凭什么被安廷领养的是我？凭什么被拐卖的是我？

杀千刀的人贩子！

她的手越攥越紧。赵茜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气的还是恨的，她的手臂渐渐垂下来，连带着眼睛也垂下来，看着楼下那个身影跑进来。

她为什么要来呢？如果她不来，或许事情的进展会更顺利一些不是吗？

可如果周舒桐今天不出现，赵茜很清楚，那个叫孟潇的女人也会让她做其他事情，或许是杀别的什么人。

但这个人不该是周舒桐。她是个好警察。

“——别动！”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赵茜回过神，才发觉周舒桐已经走到她眼前。

“师姐？”小周站在楼梯的拐角处，见到她以后神色一顿，“真的是你！我还怕你有危险——”

“退后。”赵茜调转枪头对着她，“……你怎么找到我的？”

周舒桐犹豫了一秒，又把自己刚压下去的枪口举起来：“你怎么了？师姐是我啊，我是小周。”

“我问你为什么要过来？”她情绪有些失控，“你怎么找到我的？你为什么要找我？你怎么会知道在这？”

周舒桐看出她的异常，上前一步尝试安抚道：“我找你……我找你跟我回去啊，师姐，你跟我走，回去把事情讲清楚，我相信你是清白……”

“你相信有什么用！”她大吼道。

又是这句话——你跟我走。

难道我不是好警察吗？

为什么又是这种没有选择的选择？

“你要相信队里会查清的。”周舒桐犹豫片刻，缓缓蹲下身，尝试把手里的枪放到地上，“关于你的那份举报材料局里还没有下结论，甚至没有认定它的真实性。你跟我回去，把事情讲清楚，局里不会为难你。”

“拿起来。”赵茜用枪口对准她，“你在警校怎么学的？你的关老师没告诉过你面对犯罪分子的时候不要妥协吗？”

周舒桐顿住，只能又站起身，语气里带了些不解和痛心：“——师姐不是犯罪分子。”

“我现在不是吗？”她打开保险。

见她这个动作，周舒桐几乎是下意识举起了枪。

“……跟我回去。”她再一次说。只是这次，语气里更多的是坚定和执着，更像是命令，而非询问。

赵茜没有说话，只是余光中看到旁边那栋楼里的两个黑影，手里的枪握的更紧了些。

周舒桐焦急的大声道：“跟我回去！”

我在给你机会，师姐，你看不出来吗？你犹豫什么！

你不是清白的吗？你不是什么都没做吗？你跑什么？你犹豫什么？你拿着枪干什么？跟我回去！

“师姐！”她近乎悲愤的叫她，“别选错了路——”

理想和现实会冲突吗？

在这一刻前，赵茜一直觉得自己能处理好这两件事。

但是现在，她必须要做一个决定。立刻。马上。

“我不像你。”

她心一横，近乎决绝的留下这句话。

“我没有选择。”

“砰——”“砰！”

两声枪响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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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风口】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