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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开了空调,闷得慌,江寒便站在大门檐下透气,点了根烟。口袋里的身体检查报告好似有千斤重。
他视线微垂,看着雨滴在水洼里溅起水花,然后一圈一圈画出圆圈。
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转身回望,江寒连忙将烟头扔进雨里。
“赵叔。”
“抽吧,偶尔压力大心情不好,缓解缓解。”赵林业拍了拍江寒单薄的肩,问:“今天不是去医院做检查去了么,结果怎么样?”
“没事儿,就是前段时间办案子没注意休息,有点营养不良。”江寒耸了耸肩说。
赵林业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沉沉应了声,说:“我和你们组长说了,有案子缺人就找我调人,别可着你一个人薅。等会儿你们组长开完二会你就先回去休息,就说是我说的。”
江寒刚想说不用,就被打断。
“今天你婶儿还让我叫你到家里吃饭,我没和她说你去医院的事儿,怕她担心。你有空了就去看看她,天天跟我念叨都烦死了……”
江寒唇边轻扬,说:“帮我给婶儿带声好,去医院的事儿您还是瞒着吧,不然我下回去蹭饭,连我也得一起念叨。”
赵林业又虎着脸叮嘱他注意身体,最后在江寒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摆手走了。
“呼……”人一走,江寒可算是能松口气,身体检查报告的事儿他一点儿不敢提,纯给人添堵不说,到时候整个二组都会知道他是个得了渴信症的beta。
真他妈磨人。
刚刚的情绪又像黑雾般缠上来,他下意识掏兜拿烟,摸空了才想起刚是最后一根,烟盒也扔了。
突然,眼前伸来一只拿着烟盒的手。是林乐正。
江寒抽了一支出来,笑了下,心道;这一个接一个的,还真当他是易碎娃娃了。
林乐正:“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上一个案子太累还没恢复过来?”
林乐正年纪比江寒大近十岁,今年才三十六七,头发已经谢了一半,眼尾的每一条皱纹都是深夜加班熬出来的。他为人细心,对组员也是照顾有加,眼下他自己脸色没比江寒好多少,却先关心别人。
“你今天先回去休息,这事儿急不得,还有得查。整个达曼城就属咱十三区最乱,一些大企业扎根在这里,底下那些小鱼小虾也都是背后各自有神仙,一两天弄不清的。”
这话其实并不是来商量或者询问,是赵局打过招呼,林组长也只能放人回去休息。放在往常,他不会让自己成了一个有领导额外照顾的人,但这次是真的觉得累。
江寒点了点头,勉强笑了下,说:“知道了,谢谢组长。”
林乐正走后,他又站了一会儿。头顶上偌大的警徽给这个庄严之地添了一丝不可言说的诡谲。雨还没停,快傍晚了,满天的乌云带着朦胧夜色压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江寒无端打了个寒战,然后打了个喷嚏,估计是要感冒了。他撑着伞走了一截儿,原本是想透透气,结果走一半,在分局门口顺手拿的透明伞突然散架了。
刚换下的那身衣服还没干,身上的又湿了。他长叹一声,只好先就近找了个公交站躲雨,一边打车。不用看也知道他此刻狼狈模样比街边乞丐没好多少。
好不容易拖着这副病体,顺利回到了小区。结果在等电梯时又碰到了那个最最讨厌的对门儿邻居。
还闻到了一丝似有似无的香味,和上次碰见这人时闻到的味道一样,大概是一种花香。
江寒余光偏移,从那人脚下扫到头顶。他抬手摸了一下腺体,感觉很痒,而且有点烫,感觉呼吸也有点烫,他缓解似的请轻咳一声。
对门儿邻居是个alpha,这身高粗略估计有185以上,一身宽大黑风衣,脚下的皮鞋沾了点儿脏污,露出的手背青筋凸起,估计一只手能按住自己整张脸……还有喉结,呃……不该看这里,不礼貌。
有礼貌的视线自动往上跳,看到了紧绷的下颌,咳……看这里也不太礼貌。于是视线再度往上,看见了唇,怎么说呢,看上去就冷冰冰。
嗯?嘴转过来了!嘴动了!
和alpha嘴巴一样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我认为在公众场合下,一个Beta这样目光露骨的盯着一个alpha,等同于骚扰。”
“……”
江寒无言以对,原来他自以为礼貌的余光,在这个讨厌的alpha邻居眼里是骚扰。虽然自知,但嘴上可不会饶人。
“一个易感期中的alpha在公众场所晃荡,我觉得等同于当众脱裤子。”
alpha先是黑脸,然后冷讽道:“没记错的话,上次你说你是Beta,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易感期,不是闻不到么?还是说你撒谎成性,上次也是骗人的。”
江寒再次无言以对,他没撒谎,他确实是Beta,但自从身体产生渴信症病症开始,他也能闻到一些alpha的信息素了,医生说这或许是作为Beta患渴信症的正常症状,但他绝不会将自己患病的事说出来,更不会告诉眼前这个没礼貌没素质的alpha。
江寒冷哼一声,扭头朝楼梯通道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