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皆是有所求而不得,徒增欲孽。”
“你有求之不得的东西么?”
禾蕤沉默半晌,低声道:“有,但非我所求。”
看出禾蕤落寞,沐叶啼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到马府宿了一夜,收了香火钱走完山路,几人到了之前那片小镇,当时街上正有花车游行。
“非年非节,为什么会有庙会?”禾蕤好奇地打量着眼前景象,腿旁不停冲过嬉戏打闹的孩童。
身旁有人随口道:“听说灵山收了一只大妖,为民除害,可不得庆祝一番?”
五人一脸迷茫,互相观望。
“灵山消息够快啊。”沐叶啼看着街上装扮成神仙妖魔的百姓,咬了口谢卿递过来的糖葫芦。
“太平了这么多年,难得出个燕语涟,可不得声名大噪么。”禾蕤也接了一串,指指街中央一道蓝色身影:“那个扮的是不是你弟啊?”
谢卿转过头,人群中那人身披蓝色战甲,手中拿着一柄三尖刃,额间夸张地画着一只天眼。
谢卿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不像。”
银竹吃着一颗糖葫芦看着表演兴趣盎然:“现在这地方有仙有佛有妖有魔,却都是人假扮的。”
“也许有时万物的界限并没有那么清晰。”符叙无心之言,谢卿却听了进去。
“诸位,我要回躺谢家。”
银竹咬下最后一颗海棠果,转过身没有说话,谢卿看了几眼,朝着禾蕤沐叶啼二人道:“你们先回灵山吧,够快的话,我今日入夜前能赶回来。”
沐叶啼点头应承:“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谢卿将银钱交给沐叶啼,随即便转身逆着人群出了大街。
沐叶啼朝着银竹晃晃钱包:“你还要不要去大吃一顿了?”
“去啊,当然去,没了谢卿我还吃不得饭了?”
沐叶啼又转向禾蕤:“一起?”
禾蕤面露难色:“谢卿不在,我们这般吃喝,恐怕花费太多了,我便不去了吧。”
沐叶啼摇摇头笑道:“不用这些钱。”
“你要去吃白食啊?”
“此言差矣;”沐叶啼朝着灵山抬抬下巴:“这顿,有人请。”
“谁请?”
沐叶啼故弄玄虚:“人间有道甜食叫冰酥酪,甜美异常,去尝尝。”
禾蕤来不及纠结,就被沐叶啼拉着进了一家酒楼,刚进去就喊来小二,要了间上房。
“你是不打算过日子了么?”银竹与禾蕤陌生地看着沐叶啼,脚步迟疑地迈向楼上。
“都说了有人请,不得找个雅静的地方招待我们?”
银竹忽然感觉符叙握紧了她的手,转身关心询问,符叙低声道:“好像……有那天去姻缘殿的感觉。”
闻言,银竹抬眼扫视了一圈楼下的食客,却见众人皆是神色如常。
“沐叶啼?”银竹转身问询,沐叶啼招手示意稍安勿躁,带头到了一间上房门口,上面挂着牌,上面写着修戮二字。
“诸位既然来了,便进来吧。”房中果然是戚何暮。
沐叶啼推门而入,屋内摆着一张八角桌,戚何暮端坐主位,身前瓷壶煮着枣茶,随着戚何暮倒好五杯茶,各式菜肴从门外送了进来。
银竹眉毛一抽,贴近沐叶啼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他会来的?”
沐叶啼面向戚何暮道:“戚神君此次下山,应该是为了殿中神使燕栖怜?”
店小二捧着新茶进来,看到戚何暮,又看看沐叶啼,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一道来,就要一间房吧。”戚何暮轻叩桌面,小二识趣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坐。”戚何暮挥袖,四杯茶水稳稳地到了四人身前。
“听说昨日,你们见了安无忧?”
沐叶啼点头称是,对面的戚何暮取杯小啜了一口,左边符叙握着茶杯心神不宁,银竹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沐叶啼便又开口问道:“戚神君此番前来,恐怕不只是为了在这喝顿酒吧?”
戚何暮道:“我来得稍迟,本来还想带走燕语涟。”
“她的哥哥燕栖怜,据说是姻缘殿中神使?”茶杯流转于禾蕤掌间,茶香愈发浓郁。
“是,当年在我之后,他是姻缘殿唯一的一位神使。”
“后来呢?”禾蕤心急没来得及思量便问出了口。
闻言,戚何暮蹙眉叹了口气:“后来,便是燕语涟的降生,命中带煞,本来是天诛之象,奈何她命里有个好哥哥,硬抗了天劫,后来过了几年,没熬住魂飞魄散了。”
“那他与安无忧是何关系?”
“尚未可知,栖怜走时,还未至天裂,至于安无忧,是在天裂之后出现的;或许可以去问问那位燕语涟。”
禾蕤点头称是,戚何暮将目光转向了沐叶啼:“你们谢殿主呢?”
“他家中有事,回谢府去了。”
“哦~”戚何暮似是想到了什么;“今日早晨,柳神君去拜访了谢神君,柳神君下山后,谢神君也说要回谢府了。”
“那正好,一家团聚不好么?”
戚何暮颇为不赞同:“你们或许不知,楼夫人眼里容不得沙子,这回谢家两位公子一同回去,恐怕又要起风波了。”
谢卿刚想着该怎么让人通知谢城和楼宿雪,府门便从里面打开,门后缓缓有一人走上前来。
府门前人来人往,不少人频频侧目。
“谢神君好。”谢卿朝着谢庭深深颔首问候,丝毫没有察觉眸色骤暗的谢庭。
谢庭出门来迎,光明正大地行了礼:“兄长。”随后拉着谢卿,从正门进了谢府。
谢卿浑身不自在,等到进了内院正色挪开了谢庭的手。
“哥,你好久没回来过了。”谢庭在谢卿身旁放缓了步子,声音也低了下去;“哥,你喜欢修戮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