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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赶稿赶疯了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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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才听过杨驻景抱怨了一晚上最近胞弟不与他亲近;

宁蕖还真以为,这俩人是会天天挽着手出去玩的关系。

至于抱怨着抱怨着就忽然窜起来要去找人这种诡异行为,宁蕖更是不知该说是习惯了还是看开了。

总之他也只能抱着自己的新拂尘跟上——没有要拿这个压人的意思,实在是重要、怕丢;

送来东西的人还帮安芰带了话,说一定要他回京后完完整整地还回去,不准有一点儿弄坏了弄缺了。

宁蕖知道这拂尘被送来是圣人的意思,依旧不耽误他感激自己这位发小。伺候圣人忙得都昏了,还有空来照拂他呢。

杨驻景敲门敲的高兴,里面的人却不开,声音听着还没有睡:

“兄长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可以么?”

杨驻景听他语气生疏,更加不满:

“没有什么事,只是我想见你,不行吗?开门,给你带了东西。”

“兄长若只要见我,就不该带外人来。”

杨荣清的声音依旧冰冰冷冷的,隔着门听得很清,说明他已到了门前。

宁蕖有些尴尬,指着自己,拿口型无声问问要不要自己先离开。

小侯爷只拉住他,继续对里面说话:

“宁蕖是陛下钦定的督军,本就担着监察的职名,怎么算是外人?”

“……”

里面安静了一会,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向这位督军太监请罪,但最后还是冷硬说了句不明不白的话:

“除了你我兄弟之间,其余都算外人。”

“?!”

“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话……那父亲呢?母亲呢?其他弟妹们呢?若我和他们一同来,你是不是还是不肯开门?”

“…………”

“兄长还是请回吧,明日荣清再去拜会。”

眼见着小侯爷得不到满意的反应,手已经按在了门上要拆锁,宁蕖更是一阵慌乱不敢出声的阻拦。

杨荣清对他似有敌意,虽不明原因,但他也觉得自己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下不宜出声。

出乎他意料的是,僵持过一会,一向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杨小侯爷还真在自己这位弟弟面前屈服了,只把带来的点心放在门前,嘱咐了声早些睡,便神色低落离开了。

宁蕖想了想,觉着这一次的汇报总归有些新东西能写。

等到二人远去,听不见声响,门才吱呀一声开了。

杨荣清走出来,身上没穿那件软甲,站的很直;

看看人离去的方向,又垂眸瞥一眼地上的东西。

小厮代他拎起那盒糕点,问他如何处理,只得到一句:

“丢了吧。”

又冷淡又轻,和方才在门里一样令人着恼。

小厮应了一声,要去办,却又听这位二公子迟疑半晌,神色间露出些挣扎,良久还是补了一句:

“……不要让兄长看见。”

……

抚宁驿后,往文州一路上再没有出过什么不妥。

不在京中少了操劳,不必连宿大夜地陪着那些事情转;

沈厌卿自觉虽没有好转,但心一闲下来,恶化的速度也就慢了。

左不过每日多睡些,醒了就问问到哪里了;

虽然有些事情总是不免让人担心,但既然都走上了正轨,那就顺其自然,并不是人力能改变的了。

他只能说对自己的谋算有些信心——他的学生也已成长起来,会替他补上逻辑里的缺漏。

在帝王的位子上坐一天,能学到的远比从书上、从他这里学到的多。

若说此时再让他给姜孚上课,他也不知该讲什么了。

青出于蓝大概说的就是如此……哈哈,毕竟要坐那位置的是姜孚而不是他嘛。

他不过是个学问道理的容器而已。

蜉蝣卿们从前闲着的时候,也会探讨他们存在的意义,往往连深带浅扯了一堆,最后结论却是:

先帝子嗣太少。

也不能说是绝对的少,只是因为先帝前半辈子忙着打仗,一直没闲下来;

当时看着没问题,等闲下来一回头,才发现子嗣出生都太晚,近成年的太少,想挑也没得挑。

正常来说,立嫡长就可以了,后面的那么放着就行。

奈何先帝是个心气高又负责任的,非要给万姓挑一个靠谱的继承人。

负责任不要紧,一挑可就出了问题:

姜采薇的性子太过愚仁,做兄长很合适,做君王就差的太远,早早就被排除在外了。

只要不定那个唯一的嫡长子,这限制可就解开了——在其他皇子眼中,这就是人人都有机会、人人都能上的意思。

既然机会平等,那年长的年轻的也就该一同看待,不该因为太过幼小就错过这机会;

万一最合适的人选反而后发,需要点时间才能崭露头角呢——

这群惊才绝艳的短命鬼就因为这么个无聊的原因被挑出来,被架成皇家父子之间的桥。

他们的年纪,他们的阅历都恰巧夹在这两代人之间;

好比餐风宿露的蝉,天生就只知忠于天家;

什么也不去求,什么也不去想,有生之年都永永远远站在自己主子身后。

只要得到了一次回眸,一点点垂怜,就满足得像是拥有了世上的一切。

为他们而生,为他们而死……

固然愚昧,固然可笑,可是与只能目见三季的虫豸,有什么探讨秋后光景的必要?

那种能为一件事而奉献出全部热情和爱意的,令人昏了头一样的专注,又有几人有幸体验呢?

他不需要回报。他虽得了,但他确然不需要;这也并不是卖乖……

沈厌卿听见外面沈殊报了一声“傍晚即可到文州州府了”,昏昏沉沉间又睡了过去。

软被裹在他身上,像个光亮的茧。

在他的知觉彻底陷到黑暗里去前的最后一刻,忽有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海:

倘若就这么一直睡下去,愈睡愈沉,愈睡愈久,直至永远也不醒来……

那是否也算是一种渐渐地,慢慢地,无知无觉中过渡到死亡去的“善终”呢?

啊,不行。

他答应了姜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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