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家现在的情况,是因为我爸懦弱无能,不是我造成的。”
她瞅了所谓的父亲一眼,说:“他压根没有承担家庭的能力,却还是走进婚姻,即便是砸锅卖铁。
没法提供良好的家庭环境,还非要生下我和弟弟。
他的贫穷,不幸,可悲,是他咎由自取!”
季荨伊越说越激动,手放在胸口处,歇斯底里。“我才是这个家庭的受害者!”
周围人目光纷纷落在季荨伊身上,窃窃私语。
季荨伊忽略那些人的话,继续说:“从出生到现在,我从未在家庭里受益,长大后却逼我相亲嫁人,压榨我身上的价值。
我不同意便要道德绑架,各种指责我的不是,批判我自私自利……”
她在那里说着,周围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她。
“季荨伊,你胡说八道说什么!”季固气呼呼站起来指着她,想要冲上去打她。
要不是姑父和爷爷拦着,她有理由怀疑,季固能揍死她。
季荨伊也不惯着他,站起来冲他说:“我有哪一句话说错了吗?
你总说你砸锅卖铁供我到大学,多么不容易,可是我工作后没给家里钱吗……”
姑姑拽着季荨伊的胳膊,瞧着眼神猩红的父亲,道:“荨伊,快别说了。”
季荨伊不理会姑姑,继续说:“你说你生养我,可是经历十月怀胎的是我妈,将我拉扯大的也是我妈,你只是每月付出少得可怜的一两千块钱。
哦,有的时候甚至都不给,是我妈去餐馆里端盘子养活我和我弟!
从我出生到高中毕业,你给家里的钱摊到我头上按每月三百算,是六万四千八。
至于大学学费是贷款,生活费是我兼职赚的。
你养我这么大,也只是花了六万四千八。毕业后,我每次给家里打两千。现在为止,已经超过七万二,我早就不欠你了。
之所以每月给钱,全是看在我妈份上。但钱到底到谁手上了,你应该一清二楚。”
季荨伊给母亲打钱,本来想让她自己拿着,但母亲总是上赶着给父亲钱。
“就这样,我依旧往家里打钱,我觉得我做得已经够意思了,没想到你竟然动了卖我换钱的心思!
这种行为哪会是一个父亲能做出来的,我看你纯纯就是人贩子。
哦,不,你比人贩子更可恶!”
又有一个女性亲戚走过来,劝说:“孩子,不能这么说你爸。
还有,父母和子女之间的账不是这么算的。
你和你爸之间有血缘关系,存在亲情。
这份亲情难以割舍,没办法用金钱来衡量。”
季荨伊怼道:“如果这份所谓的亲情让我万劫不复,我宁可断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一点都不懂事!”女性亲戚怒说。
之后所有的亲戚在那喋喋不休议论着。
他们说,她怎么这么冷漠。
他们说,她翅膀硬了,真是越来越难管。
他们说,她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
他们说,季固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女儿……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他们无一不指责她,纷纷替父亲说话。
而她的父亲,不加制止,反而在那冷眼旁观大伙指责她。
他看起来很得意,因为所有人都站在他那边。
这一刻,季荨伊觉得自己孤立无援,有一种与全世界对抗的无力感。
他们的话太多,扰乱她的思绪,脑瓜子在那嗡嗡响。
季荨伊忍无可忍,跑开了。
不知道哪个亲戚来了句:“这种白眼狼,还是早些结婚打发了好。”
季荨伊听到这话很是不屑。
护士出来说了句,众人立马安静了,之后在那里小声说着季固的不易。
医院走廊里,季荨伊独自坐在走廊里,低头心不在焉盯着手机的聊天框。
由于是半夜,除了手机照亮的部分,其他地方黑漆漆一片。
【女孩,你说我做错了吗?】
微信的另一头没什么反应。
季荨伊又发信息。
【我觉得我的想法没有错,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我错了。】
……
【你知道嘛,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孤岛,被所有人不容且孤立。】
微信的另一头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女孩可能太忙了,所以才没搭理她吧。
季荨伊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安慰。
季荨伊的想法和他人不太一样。因为不一样,所以遭受到所有人的否定。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错的,但是她又不太甘心。
外界声音与内在自我,两股力量拉扯的她不知所措,焦虑且又痛苦。
就在这时,女孩出现在她生命里。
女孩和她观念相同,两人迅速成了好朋友。因为女孩的存在,她选择相信自己。
季荨伊始终没有等到女孩的回应,关掉手机,揣进兜里起身朝母亲所在的病房走去。
三日后,母亲还是没有醒来,季荨伊觉得病房吵闹且压抑,坐在走廊透气。
姑姑突然火急火燎跑过来,抓住她的袖子,急得满头大汗:“荨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