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咬咬牙,死死看着她:“我能信你吗?”
“你必须信我。”
他认命的点点头:“好,我去联系信阳的同志。江澜,希望这不会是个错误。”
“这当然不是错误。”
江澜不再废话,她换好衣服走进军统大楼,却在一楼便被人拦住:“江处长,老板有请。”
江澜哑然,戴笠在这个时候叫她去公馆,恐怕与中统的诡计有直接关系。她眯起眼,王树君此人留不得了。
戴公馆熟门熟路,江澜进了屋里,佯装不知:“局座,您怎么这时候喊我来?”
王树君从他身后走出来:“当然是因为你通赤!”
“又是你这个搅屎棍,一次次背地里搞小动作害我。你说我通赤,我看是你被东瀛人收买,恨不得整死军统吧?”
戴笠没开口,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王树君冷笑一声:“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一试便知。”
他把电话摆在江澜跟前,又拿出一张写好字的纸:“劳烦江处长照着这上面写的,打个电话。”
江澜暗暗吞了口水,却故意挑拨离间:“军统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中统发话了?”
戴笠看了看王树君,接过那张纸,递到江澜手里:“十安,照办吧。”
看来这一劫躲不过去了,她接了纸,额上已经冒出细汗:“既然是您的意思,我服从命令。”
她拨了电话,哑声说:“帮我转接三十八师师部,找林书浅参谋长。”
戴笠和王树君两人听着录音,电话很快被接通,林书浅的语气有些急切:“十安,我正想找你呢。”
江澜拿电话的手都冒出汗来,她佯装镇定,照着纸上的说道:“是吗,师部出事了?”
林书浅一顿,江澜的语气为何如此晦涩?她捏着电话,半响才笑着说:“不是这里的事。是想问你回山城见到我爹娘了吗?他们二老还好吗?”
江澜悬在半空的心稍稍跳动,她的脸色渐渐回暖:“还……还没来得及呢。等落了空,我立刻去拜访二老。”
林书浅噗呲笑出声来:“你呀,就知道应付我。山城有什么人在,叫你这么忙?”
“没什么,我……”
王树君的脸已经阴沉下来,他死死指着那张纸,叫江澜生生转了话题:“师里真没什么事?”
林书浅听着这话,已经彻底明白了一切。她压下眼底的晦涩,配合道:“也没什么,就是中统的人昨天来了。这帮家伙,打小鬼子的时候没见他们往上冲,倒是不知道为什么,追着我们死咬。我看他们来者不善,像是非要查出点什么似的,就叫人把他们多留了一会儿,索性叫他们好好查查咱们三十八师,省的某些人自己坐在山城,却总是对军队不放心。”
江澜的心终于放下,她脸上浮现出真情实意的笑容,王树君的脸色却彻底黑下来。只听林书浅又说道:“十安,中统还抓了两个赤党呢,听说要带回去审审,也不知道能审出什么东西来。”
王树君的眼睛又亮起来,江澜心里冷笑,顺着他的意思道:“那依你之见呢?”
林书浅的嘴角勾起:“依我之见,就地枪毙,然后把尸体扔进山里喂狼。”
王树君的心情坐了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最后狠狠落在地平面上。江澜挂断电话,抬头看他:“怎么样,现在你满意了?”
王树君气急,掏出枪来对着江澜:“是你告诉了她,一定是你!”
江澜冷冷看去:“王树君,我可是按你给的话说的。依你的意思,是你通知了林书浅?”
戴笠看着直指江澜的王树君,一巴掌拍在桌上,脸色不甚精彩:“王先生,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让十安打了电话,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在我的地盘拿枪对着我的手下?”
一队人马涌入,很快便将王树君包围。戴笠冷声道:“送客!”
王树君被请走,戴笠这才看向江澜:“十安,你刚刚去哪了?”
江澜心头一跳:“哦,联系我的线人去了,下个星期皇后舞厅的晚宴,我接到消息,影佐祯昭很可能对那里下手。”
戴笠的目光果然被吸引:“影佐祯昭?他回上海了?”
“嗯,今天早上的飞机,同机的还有藤原宽仁的老婆和女儿。”
戴笠点点头:“这次晚宴是蒋夫人出面组织的,一定不能出事,你就全力负责此事去吧。”
“那赤党的事……”
“叫逸诚去做,他歇的也够久了。”
江澜笑着点头,心底却暗想道:叫赤党去查赤党,戴笠也是有本事。
出了戴公馆的大门,她这才长出一口气,林书浅的聪慧化解了王树君的阴谋,但是此人也绝不会束手就擒,一计不成,恐怕他还有下一计。
不过眼下晚会在即,即使再恨,她也没心情把王树君当成工作重心了。
回军统的路上,路边卖报的小男孩叫嚷着“稽查总署杀手再作案,一处军官惨死家中”,将手中的报纸高高扬起。
江澜停了车,叫住他:“给我来份报纸。”
她接了报纸,一目十行看过去,心下奇怪三分。
赶回军统,江澜拨了电话:“叫本安来一趟。”
赵本安进了门:“处座,我正想找你呢。”
江澜抬头,把报纸递给他:“你的事等等再说,你先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赵本安细细看了看,随后笑道:“稽查属这段时间也不知道遭了什么仇家,前前后后好几个月了,连续死了五个人,还都是一处的。这个杀手有胆识、有魄力,而且精通伪装和爆破,很难对付,到现在也没什么线索。”
“而且……”
“而且什么?”
“杀手的作案手法极其残忍,几乎都是虐杀,不是枪杀。”
江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随后又道:“不管他们了,说说你的事吧。”
赵本安嗯了声,说道:“我派人把皇后大舞厅调查了一番,报告里显示,一个月以前皇后换了老板,一个星期以前那里刚刚重新装修。”
江澜将背靠在椅子上:“时间太巧合了,我不得不怀疑这位新老板的底细。”
“据调查此人名叫叶韬,是个上海小开,花花公子,半年前才到山城。”
“去查查,上海有个叶家吗?”
赵本安点头:“已经查过了,有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
“叶韬的父母在半年前突然消失不见了,我们动用了很多手段,但这两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线索。”
江澜沉吟道:“如果军统都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们已经死了,对吗?”
赵本安点点头:“八九不离十,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江澜又拿起那报纸,看了一会儿道:“你认为,叶韬会是这个杀手吗?”
赵本安摇了头:“不好说,山城每天人来人往,想要查清一个人是件很费劲的事。”
江澜笑了一下:“是不是杀手,见一面不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