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闵碧诗和伽渊的那段年少时光,却从没问过二人是如何相识的,闵碧诗又是如何从铁勒跑回来的,他不想问,但一想起就如鲠在喉。
有时他会想,如果闵碧诗真的通敌,他会如何?
放在数月前,他肯定会不假思索地把他送进刑部,或者干脆拖到东市狗脊岭枭首示众。
但现在呢?他有些迷茫。
赫连袭想着想着就跑了神,手下的力气也松了,闵碧诗捡着空,侧身往床边翻,赫连袭反应过来要去捞他时,闵碧诗却一把把他推开,他的腿还在赫连袭腰间绊着。
黑暗模糊了所有感官,心跳声愈发明显。
闵碧诗没想到两人已争到了床边,他转身想去抓,却一下扑了空,赫连袭抓他不及,二人一齐滚下了榻。
“啊!”闵碧诗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赫连袭回过神,把他翻过来,“磕到哪了?”
榻下铺着羊绒氍毹,厚厚一层,摔在上面没什么声音,不至于太疼。
但赫连袭这种身量加上体重,全压在闵碧诗身上,这么砸也能把人砸坏。
他又问了一遍,闵碧诗没吭声。
房里太黑了,余韵还没过去,赫连袭还陷在亢奋里,他顺着闵碧诗的手臂一路摸。
“磕到头了?”
闵碧诗还是不吭声。
赫连袭有些急,强硬地捏着他的下颌,狠声道∶“说话啊!”
这人在床上总是这么闷,让赫连袭越发得火大。
半晌,闵碧诗才低声叹口气,说∶“好点了。”
他揪着赫连袭耷拉在胸前的发丝,拿膝盖顶他的侧腰。
赫连袭抱住他,却没有退出来,只是紧贴着慢慢磨。
闵碧诗从疼痛里解脱了一些,渐渐地也尝出点欢愉的滋味。
“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赫连袭问。
“说什么?”闵碧诗说完便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道∶“有。”
赫连袭突然顶他一下,使坏似的把手指塞进他口中,与那条滑润的舌纠缠。
闵碧诗闷哼一声,重重地咬他一口,抓住他的手,断断续续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赫连袭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但还是装作听不懂,问∶“在哪,什么意思?”
“伽、渊……”闵碧诗艰难道,“别、装听、不懂。”
话音刚落,赫连袭又狠狠一顶,手指伸进他嘴里挑弄他的舌,说∶“要我说可以,你也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闵碧诗被弄得涎水流了出来,他又咬了他一口,用力按住他的手,口齿不清道∶“你、你先回答我。”
“好啊。”赫连袭把他的腿环在自己腰上,双指点点他的胸口,“因为爷和你心有灵犀,你一出事爷就能知道……”
他还没胡扯完,闵碧诗一巴掌已经打了过来,这一掌扇得不轻不重。说像调情,却带着怒火,说是生气,落掌却软绵绵的。
赫连袭用舌尖顶了顶被打得那侧脸颊,一只手抓住他的双手手腕,按在他头顶上。
闵碧诗挣了两下,冷声道∶“到底是什么?”
赫连袭有心作弄他,却又念着一会要问他的问题,于是不再逗他,说∶“是赤炼。”
“赤炼?”
他又用指点了点他的胸口,“我给你的香囊,还在吗?”
闵碧诗的衣袍被他剥了干净,被赫连袭随手扔在架子上,香囊就放在衣袍胸口的内兜里。
“香囊里面有鹰草。”赫连袭沿着他柔软的侧颈吻,“鹰草的味道人闻不到,赤炼可以。”
是赤炼先找到了闵碧诗。
闵碧诗还没说话,就被赫连袭带着翻身坐起,两人上下位置颠倒,闵碧诗坐在他身上。
赫连袭靠在榻边,一只胳膊搭在沿上,一只手扶着闵碧诗的腰,在下面边动边说∶“该我了。”
闵碧诗被他顶得乱晃,只能按住他的肩,叹息道∶“我还没问完……”
“你已经问完了。”赫连袭强硬地握着手里的腰身,打断道,“现在该我问了。”
他突然停了动作,闵碧诗在无序混乱里终于有了片刻喘息。
赫连袭仰着头,在他下巴轻轻咬了一口,问∶“伽渊为什么叫你‘阿乡’?”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但他能明显感到闵碧诗怔了一下。
为什么叫他“阿乡”。
好一会儿,闵碧诗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吸着气说∶“阿乡,是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赫连袭重复一遍,五指在他腰上掐出印记,“你叫阿乡?没听你说过。”
闵碧诗声音很低,说∶“是我母亲起的。”
赫连袭盯着他,一缕月光从窗缝里泄出,映在闵碧诗的眼睛里,里面闪着星河。
“为什么起这个名字?”赫连袭问。
闵碧诗双手撑在他的胸口朝后仰,双眼又隐入黑暗,他深吸一口气,说∶“我母亲一生远离故土——她想回家。”
“你母亲呢?”赫连袭问。
闵碧诗沉默半晌,冷硬道∶“她死了。”
赫连袭不知在想什么,他沉默片刻,突然翻身又把闵碧诗压下,开始新一轮的攻占,这次攻势更加凶猛。
那抹冷光又消失了。
闵碧诗看着身前模糊耸动的轮廓,心里却想着天上的月盘。
归乡,归乡。
母亲再也回不去的京都,今日他替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