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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处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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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袭答应一声,又兴奋又激动地跑过去,到了马车前竟生出一种近乡情怯之感。

他与大哥五年未见,与老爹可是十年未见。

赫连袭止了步,站在窗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拜见阿爷。”

赫穆延一笑,捋了泛白的胡子,叹道∶“长大了。”

赫连袭上了车,依旧恭谨地坐着。

赫穆延常年征战沙场,眼神犀利无比,浑身带着杀气,可谓神鬼惧怕,他虽年近六旬,威势却比年轻时更盛,给人一种不可名状的压迫感。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1]

赫穆延多年来每晨陪将士们操练,一日不曾耽搁,这才铸就了辽东的铜墙铁壁。

赫连袭揽平自己的衣袖,时不时看赫穆延一眼。

赫穆延终于忍不住,伸手朝他头上敲了一下,“看什么呢傻小子?”

赫连袭顿了顿,才缓缓道∶“……看爹。”

“那你就大大方方好好看。”赫穆延横他一眼,“这么多年不见,都忘了爹长什么样了吧?”

“没呢。”赫连袭挠挠头,“我有爹娘的画像,没事就翻出来看呢。”

赫穆延一哽,缓缓叹道∶“爹对不起你。”

赫连袭怔了一下,眼睛看着靴尖,低声道∶“我自己要来的,不怪爹。”

赫穆延还是叹气,转头又看赫连袭,突然扬手在他后脑拍了一下。

赫穆延的手劲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下就把赫连袭拍懵了,他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赫穆延。

“那你也不该胡来!”赫穆延劈头盖脸就是骂,“你在京都干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我全知道,不止我,你阿娘也知道。”

赫穆延转着手上的扳指,一双虎目盯着赫连袭。

“我听说你和齐王在京里搞了个什么太子党,齐王是太子吗,还敢妄称太子党,还是你小子想当太子?”赫穆延戳着他脑门,叹口气,“那李垣瑚就是个混账,你跟着混账一起,能学出什么名堂?”

赫连袭争辩道∶“我们没有什么太子党,那名字是别人起的,我们从来没……”

赫穆延大手一挥,做了个制止的动作,“这事暂且不说,后来,你是不是又打了兵部侍郎家的儿子?打得鼻青脸肿人家亲爹都认不出来,差点成了残废,你要做什么,啊?”

这次赫连袭没有争辩,因为这事属实。

“乔氏乃三朝元老,那乔正浩是你能惹的?”赫穆延说着又要扇他,被赫连袭躲了过去。

赫穆延扇了空,攥了攥手掌,继续道∶“乔家儿子到底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值得你下如此狠手?”

赫连袭抬眼看他。

赫穆延指着他,“你别跟我说是为了谁家姑娘争风吃醋。”

赫连袭又低下头,一言不发。

“还有你的手。”赫穆延拉起他手腕,“前几日手腕受伤了,被人咬的,对吧?还是个姑娘咬的,我寻思谁家姑娘这么剽悍,呵。”

他冷笑一声,“原来是妓所的姑娘。你可以啊,争姑娘争到勾栏去了,是不是改日就要把勾栏里的姑娘请回家了?”

赫连袭张了张口,看着自己老爹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忽然怀念起过往这十年的自由。

“爹,我那日跟师父开玩笑的。”赫连袭说,“这不是教坊司的姑娘咬的,是……”

他正琢磨要不要把闵碧诗的事告诉老爹,毕竟闵碧诗现在人就住在自家院里,等老爹和大哥回了府,以后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赫穆延吸口气,打断道∶“其实这些事我也懒得管你,男人么,年轻气盛,谁还没有荒唐过的时候。就是你阿娘因着你的事总念叨,京都这边隔三差五地寄信,你阿娘那边就隔三差五地念叨,说急了还打人呢。”

赫连袭捏紧了拳头,心里暗道,苏叶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事无巨细竟然全报给了辽东。

赫穆延指指自己,愁眉苦脸道∶“——是打我。不止打,还要骂人,说我没把你生好,也没把你教好,你在京都一惹事,屎盆子就得往当爹的头上扣,你爹我,在家里难做人呐,你阿娘打人是真疼……”

赫穆延说着重重叹口气。

赫连袭抬起头,父子俩一对视,突然都笑了起来。

气氛一下缓和了许多,他以前只知道阿娘爱唠叨,却不知老爹也这么唠叨,但这么骂骂咧咧的爹,却亲切许多。

赫穆延拉起赫连袭的手看了又看,确定伤好全了才放下,接着二人开始话家常,从小弟赫青川到他以前养的猎犬“疾风”,父子俩谈天说地,那股拘谨劲全然消散了。

赫平焉打马走在前面,转头看着身后飘扬的赤色旌旗,上面的狼头张扬醒目,让人不由得胆寒。

“马上就要到金光门了,还不收旗?”赫平焉说,“把狼头纛收了吧,咱们也好入城。”

苏频陀朝后一望,看着自己威风凛凛的纛旗,说∶“咱们打了胜仗,自然要扛着大旗入城,也好教京都人瞧瞧咱们的厉害,做什么收起来?”

“苏兄。”赫平焉说,“听我一句劝,你这狼头纛太过高调,还是收起来得好,你看我辽东的战旗,不一样收起来了吗。”

“那不一样。”苏频陀抹了把胡子,笑起来,“我们云中男儿各个好汉,狼头纛不止为震慑敌人,也为祭奠我云中征战死去的英雄,这是我东突厥的传统。我不收!”

昔年突厥分裂为东西二部,西突厥被大梁赶至漠北,与中原隔山对峙。

东突厥却选择归顺大梁,更名“云中都护府”。

苏频陀策马跑远了。

赫平焉望着他的背影,不禁皱起眉。

*

赫连袭任宪台御史中丞,正五品。五品以上官员本有上朝之责,但众所周知,赫连袭一个草包,早上根本起不来。

谋得这官,也是帽子大过实权,在宪台,没人把他真当中丞大人,在大家眼里,他还是那个混吃等死的二公子。

不管是混账草包,还是京都质子,或是辽东二公子,赫连袭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从不逾越一步。

但今日不同。

今日京师归来,河西大捷,皇帝特嘱赫连袭陪同父兄一道入宫觐见。

宫门外。

玉樵拿出早就备好的官服给赫连袭换上,把银鱼袋系在他腰侧,说∶“二爷,银鱼符在袋中,您走路仔细。”

赫连袭点点头。

苏叶把象牙笏板递给他,玉樵看见又低声道∶“爷,笏板上记着问安词,您若忘了就看笏板……”

“行了。”苏叶打断道,“咱们二爷敏慧过人,这些还用你提醒?”

玉樵是赫连袭的贴身侍卫,从辽东到京都,这么多年,玉樵一步不离地跟着赫连袭,几乎变成了他的影子。

玉樵和他主子一样,小事不拘节,遇着大事,却每次必会准备妥当。

昨晚玉樵就是准备赫连袭今日上朝的事,忙到大半夜,晨起才误了时辰。

苏叶看了看那笏板,心道,你就是把笏板写满了字,咱二公子也不会多看一眼。

他这些近卫们只盼他少说话,别惹事,莫把笏板当凶器打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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