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单念致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为何,眼眶也有些模糊。
任故文紧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走吧,我这几日都收拾好了,你要是喜欢,今晚就住在这里。”
这个人真是,分明知道无论什么样单念致都会喜欢,还假意说这些废话。
电梯上行,单念致盯着屏幕上变动的数字,满心期待又惶恐。
他经历过太多次美梦破碎,他怕这次也……
门是电子锁,任故文按了指纹把门打开,狭窄的缝隙一点点敞开,映出里面的全貌。
这些天任故文一直瞒着单念致两头跑,精力消耗可谓相当大,此刻看到眼前人的笑容,觉得非常值得,他愿意给单念致最好的一切。
他们两个人都喜欢蓝色,所以窗帘是飘逸的蓝,沙发是稳重的蓝,墙上的挂钟是清新的蓝,客厅正中央摆着一束花,是新鲜的碎冰蓝玫瑰。
单念致抬脚往里走,手却被任故文拽着放在门上,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对方在给自己录指纹。
“以后可以自由出入了,”任故文笑着看他。
单念致捏了捏他的手,瞥见柜子里的拖鞋,道:“你怎么买两双一模一样的,我们会穿混的。“
“不一样,”任故文把两双鞋子拿起来,贴在一起比大小,道,“你看,这双小一码的是你的,这双是我的。”
单念致晃着脑袋,心道:根本看不出来区别。
这人就喜欢他穿他的衣服,他可能在想穿错了更好,任故文就有这种怪癖。
换上鞋子,单念致探头往里走,厨房是开放式的,在进门右手边,餐厅的桌子上也插着一束花,瞧起来很清新。客厅的窗户是落地的,放眼望去,能看到远方熙熙攘攘的小吃街。
户型不大,是个两居室,他往里走,推开了一扇门,竟然是个书房。
不过书柜很小,里面压根没几本书,窗台前摆着画架,上面还沾着颜料,看样子是用了很久的。这边一整面墙空着,单念致抬头,看到了挂在上方的投影仪。
“以后可以在家里看电影,”任故文告诉他。
单念致抬手碰了碰眼睛,站在门外好久,才稳住呼吸,转身朝旁边走。
另一间房是卧室,走进去之前,任故文很轻的抱住他,揉着他的脑袋,道:“念致,别哭。”
“我才没哭,”单念致把眼泪抹在他的衣服上,闷声呜呜。
任故文拿纸往他脸上擦眼泪,单念致嫌弃他的粗鲁,一把把纸夺了过来。
好一会,心情平复,他按住门把手推开房门。
入目,不是正中央宽敞的大床,也不是房子角落堆着的单人沙发,更不是藏在门后的高大衣柜,而是一幅色彩明艳的油画。画摆在床头正中央,像旁人家里挂婚纱照一样的挂法。
单念致走进去看,画面上画的不是旁人,正是十九岁那年的他,坐在当年那个出租屋里,背后的窗户外,任故文画了一座座绵延的雪山。
他曾说要把这幅画挂在床头日日看着,在民宿没找到的画,原来被藏在了这里。
单念致攥了攥口袋里沉甸甸的东西,不知道说什么,他指着那幅画,近乎胡搅蛮缠道:“你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不知道我怕黑啊。”
“念致,你怕黑吗?”任故文问他。
“我怕啊,”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倾泄而出,单念致蹲在地上,捂住脸颊,道,“任故文,我真的怕黑,我特别想见你,但周围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到,我看不到你……”
“我的错,是我的错,”任故文跪在地上将他揽进怀里,很轻的拍着他的脊背,哄道,“以后不会留你一个人了,以后我都陪着你。”
单念致回拥,趴在他的肩膀上,很久,才轻声说,“其实我也没有很怕黑,我对黑暗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强,我……我只是怕你又不在了。”
任故文道:“不要乱想,念致,我一直在,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在我们的手上绑一根绳子,去哪都不能分开。”
曾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感知失衡,单念致总是患得患失,很没安全感。
即使抓着任故文的手,他也会恍惚,这种触感究竟是真实的,还是他臆想出来的。
唯有痛感,可以体会到任故文是存在的。
他敢拿刀子往手腕上割。
也曾看鲜血一点点顺着手腕的线条滴落到地上。
他好似不知道什么叫做痛,那些痛苦摧毁了他的神经。
七年后,重新遇到任故文,单念致对外界的感知才真正的回来了。
此时,痛苦并非是痛苦。
他爱极了这个人,痛苦也可化作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