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徵张开双臂,面无表情地望着帝煜。
帝煜挑眉:“你莫不是被水泡发了脑袋,张开双臂作甚?以为自己是彩鸡能飞?”
傅徵:“……”
他深呼吸一口气,平静地弯起唇角,道:“陛下不是要贴吗?来。”
帝煜满眼嘲讽,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痴心妄想,你凭什么觉得朕会…”
熟悉的触感攀爬上帝煜的手腕,黑瞳因为这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漾起红晕,帝煜呼吸微滞,他正要闪身离开,却被一只手按住了的肩膀。
轻飘飘的力道似有万钧之力。
帝煜抬眸,瞳色因为动怒而被赤色彻底占据,他咬牙切齿道:“再对朕使用符咒,朕就杀了你!”
傅徵按着帝煜肩膀的手缓缓移动,直到指尖触碰到那已经结痂的咬痕上,微许清凉之力注入,帝煜不由得眯起眼睛,沉声道:“朕警告你,再不放开朕,朕就…”
傅徵及时松手。
肩膀上的万钧之力顷刻消失,帝煜狐疑抬眸,惊讶于傅徵的配合。
帝煜未曾注意到的是,他脖颈上的咬痕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银蓝交加的鱼尾符。
傅徵若无其事地瞥过自己留下的印记,几不可见地挑起眉梢。
帝煜阴沉着脸说:“尾巴也松开。”
傅徵掀开眼皮看了眼帝煜的手腕,然后慢吞吞地蜷回尾巴尖,薄纱般的尾鳍轻飘飘地扫过帝煜的手背。
帝煜用力扯过锦被,狠狠地擦着手腕,“总有一天,朕要把你们有鳞片的妖怪全都杀光。”
傅徵索然无味地勾起唇角:“陛下怕鳞片?”
“荒谬!朕为何要怕?”帝煜恶狠狠道:“还不快变回去!”
傅徵慢条斯理道:“我听彩铃说,陛下从不允许妖怪在你跟前现出原形。”
帝煜摆出一幅了然于心的模样,轻哼道:“妖就要有个妖的样子,不过是用来取悦朕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幻化成人?”
傅徵笑了笑,“这样啊,我还以为是陛下有什么隐疾。”
浊气凭空出现,警告性地围绕着傅徵。
帝煜冷冷道:“不要揣测朕的事情。”
傅徵摇晃着尾鳍,伸手接住一缕浊气,任由浊气攀上他的手臂,“若是陛下真有隐疾,不妨告诉微臣,微臣愿意为陛下排忧解难。”
帝煜嘲讽道:“凭你那不入流的医术?上次给朕把出了喜脉,这次又要编排朕什么?”
傅徵轻笑出声,他饶有兴致地望着帝煜:“原来陛下知道?”
“朕无所不知。”
“那陛下当时为何不反驳我?”
“……”帝煜不虞地眯起眼睛,沉声道:“朕在给你主动承认错误的机会。”
傅徵悠然道:“难道不是陛下出去招摇撞骗时被人拆穿了?”
“你简直胆大包天!”帝煜勃然大怒,浊气将傅徵束缚着的空间缩小了一圈,张牙舞爪地想要缠绕上傅徵。
好不容易碰上个有趣的东西,陛下自然不会将人轻易弄死。
对上帝煜想弄死自己又很纠结的目光,傅徵微叹出声,他徒手画了一个符咒,“百病祛除符。”他用灵力凝聚出十张符纸,虚托着于掌心之上递给帝煜,“拿去玩吧。”
够他装一波了。
帝煜斜了傅徵一眼,抬起的指尖被他强行压下,他冷嗤:“偷来的符咒可用的得心用手?”
“……”傅徵心平气和道:“你要不要?”
帝煜不屑一顾地挥袖,将那十张百病祛除的符纸尽数收下,他不经意地抬眸,却撞上了傅徵略显冷淡的白瞳,像是凛冬结了冰的湖面。
帝煜带着探寻地回望。
四目相对,总有一人会先躲开目光,但显然傅徵不是人,帝煜又不是个正常人,两人目光相对,时光恰好慢了下来。
傅徵透过帝煜漆黑的目光,好似跨越了一条无穷无尽的时光长廊,眼睫微动,他问:“作甚?”
“先生给朕现成的符纸不就得了?”马尾高束的少年百无聊赖地转动着笔尖,身前的案几上堆满了画坏的符咒。
闻言,案几对面的国师轻抬眼眸,他望向满脸理所应当的嬴煜,不赞同道:“投机取巧,非是君子所为。”
嬴煜哼了声,“朕是天子,不是君子。”他五指飞快地转动着毛笔,笔尖的墨汁飞溅到了傅徵白色的广袍云袖上。
墨汁洇染开来,看似弄脏了衣袖,确实开出了朵朵墨梅。
傅徵的目光落在了那片梅花上:“……”
嬴煜恶劣地挑起眉梢,“哎呀,失手了,先生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