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记得托个梦给我】
配图两张,第一张是一个少年的背影,肆意张扬,热情洋溢;第二张是夕阳在海面边际线落下的照片,定位国外某个小岛。
“我推算时间线,安然应该是在陈逸鸣去世后才去的这个岛当中文老师。”
徐晚意头皮发麻,难以相信看到的文字。她木讷把手机还给池佳,握着杯子不知所措。
天气不冷,可现在的她,浑身冰凉,喘不过气。
“到底...发生什么了...”她艰难出声。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池佳叹气,“世事难料吧。”
当她在公司看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反应和徐晚意如出一辙。不可置信,震惊,不知所措,悲伤,痛苦。
徐晚意哑声:“那贺煜...”
“不清楚。”分手的时候闹得太难看,最后连朋友都不愿意做。
徐晚意扶额,“天呐...”
······
这顿饭徐晚意没怎么动筷,聊天也心不在焉。
五年前离开南城后,和陈逸鸣的联系也断了。再听到,却已是去世的消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好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静悄悄地离开。
“小意,下个月有同学聚会,你要来吗?”池佳握筷。
徐晚意刚吃下一片水煮牛肉,味觉系统被辣感占领,猛灌水,满脸通红。
“有这么辣吗?”池佳慌忙倒水,“看来你在北城生活这么久,也吃不了辣了。”
被辣出一身汗,徐晚意给脸扇风,“同学会?”
“嗯,下个月,还没确定具体时间。”
“到时候看吧,我下个月拍摄期,不一定有时间。”再说,她也不是很想去。
“听说...十二班也要办同学会了...”池佳话中有话,“我们班长不是和十二班的班长在一起了吗...有可能...”
有可能会在同一天,同一地点举办。有可能,那个人会来。
徐晚意面不改色,咬着吸管没说话,紊乱的心跳节奏将她出卖。
“小意...你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啊...”池佳试探,“你不是还想着...吧”
“没有啊。”徐晚意笑,“没碰到合适的而已。”
池佳干笑两声,“行。”
饭吃到尾声,两人抢着买单,最后池佳付款,让徐晚意下次再请回来。
和池佳道别,徐晚意打车回家,屋内一片漆黑,她摁开灯,呆坐在沙发上,仍旧没能消化陈逸鸣去世的消息。
离开南城五年,再回来,早已物是人非。
曾经说好要永远的她们,四分五裂,甚至已经有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
-
回南城以前,徐晚意很怕碰到那个人。不止一次幻想,她是否会在某时某地,与那个人重逢。
直到开机半月,她才明白那句话。原来缘分耗尽过后,就算两个人在一个城市,也不会再相见。
她不再幻想。
早起,上班,拍摄,沟通,下班,整理素材,日复一日。
连续熬一周大夜,好不容易迎来三天休假。
第一天,在家休息,顺便检查素材。
第二天,帮宁蕴去南城卫视处理综艺素材。
——第三天
因为昨晚看到一个酷似前男友的人,再加上楼上的吵闹,一夜未眠,临近天亮才睡着。
不大不小的卧室,窗帘严丝合缝,光线昏暗,隐约传来窗外依稀的雨声。
正是一个适合躺在床上睡觉的天气,却被电话铃声催命。
徐晚意半睁眼摸到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池佳,接通按下免提丢在一旁。
“你不会还在睡吧?!”
徐晚意闭上眼,沉闷嗯了声。
“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
徐晚意沉默,三秒后,她睁开眼看时间。
下午一点二十。
我靠。
徐晚意哑声,“失眠了,一个晚上没怎么睡。”
池佳:“又是楼上在吵架?”
徐晚意嗯了一声,不全是。
“要不你搬来我家吧,天天吵影响你睡眠也不是办法。”
徐晚意起床进浴室刷牙,嘴里有泡沫说话唔唔的:“算了,反正下个月拍完就回北城了。”
“行吧。实在不行你就报警。”池佳话音一转,“同学会你没忘吧,一会儿我来找你。”
徐晚意在漱口,含糊“嗯”了声。
*
同学会地点位于仁和酒店。
徐晚意和池佳到达后,和他们简单寒暄了两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吃饭。
除中途碰到的倒胃口的人外,这顿饭在平静中结束。
“他们估计要去唱k,一会儿我们找个借口溜走吧。”池佳悄悄朝徐晚意说。
“行。”徐晚意点头。她明天要拍摄,需要早点回去休息。
有人进入包厢,众人嬉笑:“哟,我们贺煜也过来了啊——”
池佳和徐晚意同时似雷劈,两人无言对视,不约而同转过头。
五年没见,贺煜褪去青涩,很成熟,西装革履,像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
和贺煜对视一秒,池佳慌忙移开视线,坐正身体。
“你不是说贺煜不来吗?”徐晚意小声。
池佳扶额:“不知道啊,刚那胖子不是说江樾也来了吗?”
好在两人在一起的事情众人并不知晓,气氛融洽。
“你和贺煜到底怎么回事?”陈舒望只知道池佳分手,并不清楚分手原因。
“两句话很难说清楚。”
“那你多说几句话。”徐晚意打趣。
池佳扑哧笑出声,下一秒,笑容凝固在脸上。
“好久不见。”
贺煜站过来了。
池佳哽住,肠子悔青来这场同学会。依她看,这不是同学会,这是修罗场。脑海中蓦然闪过两年前,和贺煜分手的那天。
南半球的冬季,她生病了,窝在公寓一个星期没出门。
贺煜说过要来看她,说了三次,次次食言。第一次,她生日,贺煜临时有个pre要做,走不开。第二次,他生日,原本说好要飞来悉尼一起过生日,又是临时pre耽误。后来是她跨越半球,到贺煜身边。第三次,她生病,病得很严重,想要他来看自己。贺煜还是食言了,因为贺予也生病了,没人照顾。
事不过三,失望攒多不再期待,池佳一个人到医院看病,病好后如涅槃重生。那天出门上课,她打开门看到贺煜站在门口,没有惊喜,异常平静。她未言一句,绕过他径直往前走,却被拉住手。
然后,她就提分手了。如果贺煜平静接受,她不会把事情闹得很难看。关键在于,贺煜不让她走,一直说自己错了,让她原谅他。
她崩溃了,说了很多狠话,说她这辈子也不想再看到他,让他滚。
估计是伤到了贺煜自尊,那天之后,他再也没给她发过消息,默认分手。池佳拉黑贺煜的一切通信方式,在家痛苦了小半月才最终接受分手的事实。
夜晚孤寂,行人稀疏,两人出来透气。
听完池佳的故事,徐晚意把烟摁灭在垃圾桶的烟灰缸中,长叹口气。
造孽,都是造孽。
“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池佳再次开口。
回忆先前在包间贺煜看池佳的眼神,徐晚意说:“我感觉贺煜对你...不像是断干净了的样子。”
“我管他呢,再来烦我,找他要精神损失费。”池佳用玩笑化解心中的苦,“你呢。江樾不是来了吗?真不打算见一面?”
徐晚意心跳空了拍,搓胳膊:“算了吧,有点冷,回去打个招呼走吧。”
两人重新回到包厢坐下,胖子又过来了,见到徐晚意开始打趣:“诶徐晚意,所以你和江樾当初为什么分手啊?听说江樾在你走之后满世界找你,没想到你那么绝情啊。”
桌边氛围凝固,徐晚意一语凝噎。
有人在圆场:“哎喝多了少说话。”
“别太在意啊,罗宇喝多了。”
“就是,他喝多了就是傻逼,你别理他。”九班的人过来把他扛走。
“有病。”池佳冷眼收回视线,握住徐晚意的手,“没事吧?”
徐晚意回过神来,“我去上个厕所。”
“我陪你...”
“不用。”徐晚意婉拒。
她要去抽烟。
拉开包厢门,碰到走廊迎面过来贺煜,两人同时愣住。
“你...”贺煜欲言又止。
徐晚意微笑点头,绕过贺煜朝前走。
隔壁包厢门半开,徐晚意下意识往里看。氛围热闹,一行人围堵在饭桌旁谈天说地。
唯独不见他。
怕看见他,又怕看不见他。
······
坐在酒店室外花园抽了根烟,徐晚意挂断和奶奶的电话,将烟摁灭在垃圾桶上,准备原路返回。
当她转过身看到身后不远处的人时,浑身僵住。
他看到了多少。
他看到她抽烟了吗。
“嗯。妈一会儿再说。”江樾挂断电话,朝她一步步走来。
徐晚意愣怔滞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紧。
人被扯进怀中,徐晚意踉跄了下,鼻尖笼罩着浓厚的酒精味和那股淡淡的熟悉的清香。
江樾喝醉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双眸混沌,扯嘴角自嘲。
“徐晚意?”
“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