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靥如花灵动的眼睛中露出得意,一副快夸我的小表情,让刘彻再也绷不住了。
他接过狼牙细细看了一遍,继续追问道:“你怎么会杀了呴犁湖?”
华书这才笑眯眯地掏出盖有雁守疆印信的战报交给刘彻,然后指着上面‘孟氏子疏’四个大字道:“呐,孟氏子疏,就是我!”
刘彻一把拂开她捣乱的手指,把战报从头到尾读了两遍,脸上的惊讶终于变成了大笑。
“好!好!好!”
连着三声叫好之后是一阵爽朗到了极点的笑声。
华书趁热打铁,把自己到了武威之后的经历,捡着刘彻爱听的一一讲了出来。
殿外的苏文等人,听着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更是不断有爽朗的笑声传出来,松了一口气之下,再次对临尘公主最得圣心的说法有了认识。
然而殿中的华书却没有他们想得那么游刃有余,杂七杂八说了一通,终于忍不住把话题引向了她关注的重点:“舅父,我返程时听说阿姊她……”
刘彻见她终于提起此事,一手附在她肩上,打断了她要说的话:“舅父知道你担心什么。这婚事虽是栾大求的,但朕也问了你阿姊,她自己是愿意的。”
华书眉头一皱:“阿姊与曹阿兄情深意笃,阿兄故去不过一年,她怎么会愿意再嫁?”
刘彻不悦道:“阿书!你是在怀疑舅父骗你还是在指责你阿姊情薄?”
华书低下头:“儿臣不敢。”
刘彻见状又忍不住软了语气:“不管是你还是阿瑰,都是朕的心头宝,朕答应这桩婚事,一来是看重栾大,二来是希望你阿姊能幸福。”
“曹襄去后,她沉溺伤情一直走不出来,这栾大颇具神异,相貌英俊为人风趣,也让你阿姊多有宽慰。曹襄少年英才,是大汉肱骨,更是朕的甥,朕也希望他与阿瑰可以白头偕老,可他已经故去,难道要让朕的女儿守一辈子不成?你又忍心你阿姊一辈子孤孤单单?”
华书无言以对,她几乎要被说服了!
或许这栾大真的可堪托付,或许阿姊真的已走出丧夫之痛,或许她真的愿意重新找寻幸福?
刘彻见她沉吟不语,知道这个甥女向来执拗,也不强求:“好了,呴犁湖之事朕也要召大臣商议,你离开长安半年之久,你阿母必然心中挂念,现在去给她请个安吧。”
此逐客令一出,华书只能依命退下。
出了殿门,华书思索徘徊不愿离去,苏文忙迎上前来:“殿下现往何处?车架一直在殿外候着,不敢劳烦阿嫽姑娘,让她在车架上等着呢。”
华书闻言不禁侧目:“你行事倒是周到,难怪陛下喜欢。去柴桑长公主府。”
走近马车刚准备上去,华书视线扫过宫门旁行礼的值守侍卫,立刻面露惊喜:“霍光?”
霍光年不过二十,眉目舒朗,此刻一身暗红色侍卫服,衬得他皮肤白皙甚是俊朗。
霍光见华书似有愁绪,本不打算惊扰,此时被华书注意到,便面上带笑再次拱手行礼:“见过公主。”
华书也不上车了,走近问道:“许久不见,我听说你新升任了奉车都尉?还未道贺。”
霍光笑道:“不值公主一贺,当初若非公主向陛下举荐,光也无出头之日,还要再向公主致谢才是。”
华书摆了摆手:“这是哪的话?我不过是与陛下闲聊间提了一嘴,你是冠军侯亲弟,又才智过人,便是无人举荐,陛下也定能慧眼识英雄。”
霍光笑着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到旁边一串惊喜的呼声。
“阿书!”
华书闻声回头,来人竟是隆虑公主之子昭平君陈琢,自己之前被匈奴俘虏时还借用过他的身份,一回长安就接连碰到熟人,心中也不免有些惊喜。
“昭平君?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陈琢一身华服,手拿马鞭向着华书遥遥一指:“你还晓得咱们许久不见啦?不知你寻了什么新乐子,也不与咱们同乐,你一走就是半年,我都要无聊死了。”
华书失笑:“我哪有你们自在呀,阿父把我送去孟家学规矩,那才叫无聊呢。我可听说姨母有意让你再尚公主,也不晓得你瞧上哪位姊妹啦?”
陈琢手中马鞭在玉带上敲了两下,不悦道:“少拿着那些没影的事来打趣我,外人捕风捉影罢了,你还不晓得我?娶亲有什么乐趣,还没有跑会儿马来得自在。巧了,我新觅了一匹大宛马,可要一起看看?”
华书素来爱马,闻言也是心动不已,贰师将军出征大宛还未归,也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大宛马。
不过眼下显然还不是玩乐的时候,华书摇了摇头道:“我今日刚回来,才向舅父请了安,还要去给阿母请安。”
陈琢闻言点头:“你这么一说,我也许久未向姨母请安了。”
说着他把马鞭往仆从怀里一扔,躬身作揖道:“既如此,未知是否有幸,为临尘公主驾车呀?”
陈琢歪着头满眼笑意地看着华书,把她逗得笑个不住:“那就给你这个机会。”
陈琢见华书上了马车,笑意渐淡,回身看了霍光一眼,霍光见状,面无表情躬身道:“恭送公主,昭平君。”
好似浑不在意。
这声音却是提醒了华书,她掀开车帘笑道:“霍光,下次带好酒给你。”
话还带着尾音,陈琢面色一沉驾马而去,独留霍光眸中笑意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