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找我何事？”明念坐下来品了一口茶。

夏月淡淡抬了下眼，轻轻一笑。纤细的指尖在古筝上划过，拨出一串行云流水的音。

夏月并未抬头，声音却是对着旁边的人落下：“拿我那副新的护甲来。”

知道公主什么意思，秋华抬手应下：“都退下吧。”

“是。”

周遭的一应宫女侍卫都退出去了，亭苑安静，只有秋华还候在旁边。过了一会儿，夏月转头，语调没什么起伏：“姑姑也退下吧。”

秋华脸上的神色似是滞了一下，到底是宫里的老人。只是一瞬便掩下神色告退。

明念在一旁看得分明，眼观鼻鼻观心，她在心里挑了下眉。看来公主此番找她，的确是有要事了。

毕竟秋华姑姑也是皇后的人，夏月公主此番将她们都摒退了。

明念放下茶盏，人都走了，也该开门见山了。

“三小姐，本宫有一事相求。”

明念闻言并无波动，唇角微隐笑意，像一只纯良的小狐狸。

“还请殿下明言。”

明念对事不对人，态度也算客气，但指望被引着往坑里跳，小狐狸聪明着呢。

夏月略微一顿，摩挲茶盏稍作斟酌，脸上的表情却好像柔和了两分。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苏三小姐吃软不吃硬呢。

“我想出宫，去闻竹山，你有法子吗？”

“殿下要去闻竹山？”明念没怀疑自己的耳朵，倒是有些怀疑夏月公主的脑袋。

见她面色无虞，不像不清醒的样子。

“我是认真的。”夏月没有过多言语，从袖间掏出一副针囊，明念只看了一眼便认出，那是应承师兄的东西。

多年前一夕覆灭的京城董氏一族，遗留在世的小少爷董应承。在闻竹山习学作画，拜入名家门下。

无涯仙人首徒，又作雨霖君。

“这东西，三小姐可识得？”

“雨霖君。”

明念没有同她卖关子，只是心里略有犹疑，师兄月余前来了盛京。只在父亲寿宴时来过一次府上，送来带着师父心意的贺礼。

师徒合作的雨中戏鲤图，漂亮非常。邢宜悦将其转交过来时，明念明显怔了一怔。

追出去想打个招呼，却被告知人已经走了。

要去长公主府作画。

后来，明念手中事宜众多，又逢婚期将近。也分不出太多心思，只着人过问了两句。师兄并没有在京中待太久，他去留无踪。

所以明念并没有太留意师兄这段时日在长公主府的动向，更不知道他都见了些什么人。

不过在深宫之中进出，显然，他见了夏月。

倒不是什么引人旖旎的遐思，明念清楚师兄为人的分寸。自然也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

“雨霖君现在并不在京中，不过他答应了长公主府，会来往其间，做一年的宫廷画师。”

明念本在思衬，听见这话，眸色稍变。

闻竹山的人向来不喜拘束，云游天下才是他们一贯的风格。师兄更是不慕功名，此番，属实让人意外了。

不过夏月的消息倒也是能当真的，她没必要骗她。

“殿下若是去闻竹山，所为何事？”不明不白的，明念想不出夏月公主想去闻竹山的缘由。

“我想，习成医术。”夏月的视线落在面前的针囊上，若有所思。

清润的雨声仿佛又在眼前淋成了雨幕，丝丝斜斜。又是不太好受的一日，咳嗽声断断续续却始终没有停歇。

从清晨到日暮，夏月始终没有迈出屋子一步。

“殿□□寒，不易受风的。”

“殿下，这是第二幅药。”

“殿下，良药苦口。”

“殿下……”

夏月垂眼看着宫人又呈上来的发着苦味的药，良久，她开口。

“本宫要出去走走。”

“殿下，这可使不得。”掌事姑姑自然要拦，最后甚至搬出了秋华。而夏月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又说了第二遍。

“本宫的话，现在没人会听了是吗？”

“殿下说笑了，殿下若是想出去，奴婢这就传人，为殿下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