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马上去,”王富贵立马就老实了,保证道,“我马上把松子领回来,领回来我就给他捆屋里,捆结结实实的,”王富贵一点点往后退,“我去了啊哥!……诶哟!”
王富贵捂着脑袋回头,“哈,说谁谁就来了,哥你看!”
门“砰”地关上。
景历脱掉袍子,往架子一抛,低头拎起茶壶,一摸,冷冰冰,妈的连杯热茶都没有,这个大当家当得还有什么意思,他不耐烦地往椅子上一坐,盯着还杵在门口的人:“站那干嘛呢?腿脚不是挺灵活的,八条腿的没追上你一条腿的,你挺能啊。”
“……啊?”
“啊什么?还不过来!”
松子抿了下嘴:“脚麻了。”
“出门不麻,下山不麻,往我房门口一站就麻,怎么了,我这是雷窝啊?”
真是个很容易生气的人呢。
“为什么又吼我,明明对别人都很稳重,很有大当家的派头,”松子小声说,“其实就是在欺负我吧。”
“你嘀咕什么呢!”土匪又在那里暴躁了。
“……”松子忍了一下,“可是我走不动。”
他的脚确实在发麻,可能是单独活动过久的关系,也可能是乍从寒冷的室外挪到屋里的关系,也有可能一个下午都提心吊胆,现在终于放松下来的关系。
毕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偷摸地办了一件可能送他上青天,也可能送他下黄泉的事情。
他瞅景历,景历看他。
不一会儿,景历先动了,一座山一样沉甸甸地移到松子跟前,拧起眉毛,用凶恶的眼神无声教训了他一番,然后把和尚扛起来,放到了躺椅上。
景历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
烦他净能添乱?
烦他娇气?
还是烦好好的一个和尚,瘸了腿生了病,终于能老老实实待在屋里,结果一回来又跑了?
或者烦他不知好歹跑到寨子外围让自己陷入危险,再往前回溯一点,还有点烦他总是吵吵闹闹乱说什么“我也很不喜欢你的”之类的话?
他蹲在和尚跟前,握和尚的小腿,“这里?”
一坐下来,松子就在摸袖管里的东西,然后倒了杯水,趁着景历低头看腿的时候,把袖管里的粉末往杯里捻了点,这时听到问话,手一抖,收回来,随口应道:“上面点。”
于是景历手往上移,到他膝盖,“这里?”
粗糙的触感又来了。这次是那个隐秘的地方呢,膝盖窝。
松子忽然眨了下眼睛,脸不红气不喘,小声地说:“还要上面点。”
于是景历的手来到他大腿,“这儿?还麻?”
松子镇定地点头:“麻掉了,上面也是,你给看看上面。”
再往上,景历没有多想,手自然地来到道路尽头,那里的触感变得柔柔软软,被衣裳覆盖着,是两团小毛球的样子,他停住了,盯着手里不自觉盘着的核桃,沉默。
“嗯嗯……”松子闭上眼睛,愉悦地轻哼,“你再揉揉,揉揉就不麻了。”
“还有哪儿麻了,你一并告诉我。”
“可多地方了,”松子一激灵,赶忙说,“肚子,脖子,胸口那两个,嘴巴,嘴巴上也麻麻的,可能是风吹久了,今日很冷呢。”
“既然都有毛病,不如都剁了吧。”景历冷声。
“?”松子睁开眼,看到景历冻梨一样的黑眼珠,又低头看到两颗停止盘动的软核桃,一下子,从头到脚都清醒了,慢慢软下去。
蚊子一样,小声说:“不剁。”
过了片刻,松子垂着脑袋,把那杯茶推过去:“你喝茶,不要生气。”
这回倒是挺识时务的,景历觉得和尚还算有所长进,准备去喝他给的那杯水,刚喝一口,杯子就被松子迅速地拿走了,他谄媚地站起来,把景历往床边带。
景历脸就黑了。
“我同你说了,这种事不要急,你风寒都没好,就不怕……”他拐了个弯,“连累我吗?”
松子却抓着他的手往脑门上贴:“不热了,你摸。”
说完,还把上半身都往景历胸口拱,像讨主人抚摸的小狗,如果没有得到回应,就会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复动作,但景历知道,他的小狗脾气又差又炸毛,如果不答应他,搞不好又要说些“不喜欢你”之类的话,又要一个人跑走,傻不愣登地去做些危险的事情。
想到这些,景历就很轻易地把自己说服了,他转了下眼睛,看向放药瓶的柜子。
点了头,“是不热了。”
和尚一下子就精神了,试探地说:“那是不是可以睡觉了?”
“嗯。”
“光溜溜那种?”
“……嗯。”
“不要玉杵也不要羊皮筒子,铃铛也不要。”
“……我没拿那玩意儿!”
和尚笑了,是那种稍稍抿着嘴的得逞后的笑,像耗子偷了油,看他一眼,低头,又看他一眼,完全是个被惯得有恃无恐的样子,景历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是个土匪,经历过的感情关系都是铁铮铮的兄弟义气,没谁在他跟前显露过这种状态,就连小时候的景赫也没有。
这个人是因为我,变得这样顺眼乖巧。
景历的胸口发胀,这种感觉沿着心脏向外迅速扩散,他的手又被抓得很紧,而和尚的脸真的太小了,导致他不小心就会碰到他脸上的皮肤,那是很细腻,很柔软的肤质,让景历想到刚刚盘在手里那对小核桃的触感,剥掉衣服的话,那对小核桃盘起来也是这样,他盘过的……
那种胀热感突然袭击了他的小腹,景历一惊,突然感受到久违的活力。
怎么回事。
药都没吃。
他又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