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嘉燊身着服帖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出现在林震的办公室。
对于儿子的出现,林震并不意外,他点了点桌面:“想明白了?”
“嗯。”
“看看。”林震甩给他一份文件,没说多余的话。
林嘉燊接过文件,“晨曜科技”几个字映入眼帘,“要我做什么?”
“处理掉,证明你的能力。”
“知道了。”林嘉燊抱起文件,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迟疑了一下,回头问父亲,“你觉得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吧?”
这间宽敞、清冷的办公室他小时候来过很多次,那时候他觉得这里实在是太大了,从门口跑到桌前找爸爸都好远,现在他还是觉得这间办公室好大,他们父子间的关系从未近过。
不待林震回答,他又自嘲地笑笑:“算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继续推门,身后却传来林震的声音:“和你没关系。”
“什么?”林嘉燊顿住,疑惑地回头。
“那件事和你没关系,我相信你。”
“是么?”林嘉燊心里有些泛酸,上一个说相信他的人已经毫无音讯,“那你为什么......?”
“不去接你吗?”林震打断他,神情间多了一丝疲倦,“我和蕴灵在一起挺久了,做出这个决定,商业上要做的切割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
原来是为了她。林嘉燊心里又多了一味苦,这话其实还是在怪他。
“我先走了。”他无意再进行这段没意义的父子对话。
“小燊。”林震忽然叫住他。
林嘉燊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我没有怪你。”
“哦?”他缓缓回头,眼神讥诮,“那你又是怎么把我弄出来的呢?你给了樊棹多少钱让他改口?见他的时候心情很奇妙吧,毕竟他也做了你两年儿子。”
林震并不恼怒,反而异常平静:“你不知道吗?有人给警局寄了伍鸣霄的自首录像。”
“什么?”林嘉燊糊涂了,伍鸣霄这个名字他以前从未听过,在里面这些天却被一次又一次审问和他是什么关系,“谁做的?伍鸣霄不是当场跳楼死了吗?怎么还会留了自首录像?”
他忽然想到伍鸣霄死的那天,他去接梁臾,她提过认识那个跳楼的嫌疑人,难道?
“是梁臾做的?”他几乎是狂喜般问出心中的疑惑。
林震不置可否:“我不知道。我找的人只想办法收集了你和那些截图中相悖的不在场证明,但那份录像才是关键证据。听说在录像里,伍鸣霄把所有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你信么?”林嘉燊毫不掩饰不屑。
“我已经做出决定了。”
“什么意思?”
“蕴灵的处事方式虽然和他弟弟不同,但家人始终是她心里的第一顺位。我也是,你是我儿子,是我唯一的家人。”
林嘉燊怔了怔,一时无言。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沾上了麻烦,霍蕴灵不想要一个麻烦的继子才甩了老林,可现在听老林的意思,是他主动结束的这段关系?
“小燊,把手上的项目做好,证明自己。”
又是这副居高临下的做派。
林嘉燊虽有不满但还是重新坐回桌前,“这个公司具体什么情况?”
“前几年和霍家一起投的项目,我希望由你牵头做切割,我会让张晗帮你。”
张晗是这几年跟在林震身边的助理,算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左膀右臂。
“为什么一定是我来做?为什么是这个项目?”
林震沉声道:“就当帮我个忙。”
一项强势专制的父亲突然示弱,他心里涌出一丝复杂的情绪,肚子里准备好的一箩筐回呛父亲的话瞬间没有用武之地。
他抿了抿唇,干巴巴道:“我能帮你什么忙?”
“尽量减少我们的损失,切割得越彻底越好。”
“你这是不打算和霍蕴灵有以后了?”
“你以前都叫她霍阿姨。”林震苦涩地笑笑,“你切割得很彻底。”
“你没别的要说我先走了。”说着林嘉燊就准备起身离开。
“小燊。”林震叫住他,“作为父亲,我不希望你和梁臾走得太近。”
林嘉燊看着父亲,没说话。他突然觉得老林也算是个痴情种,都撕破脸了还在为霍蕴灵的家庭幸福做打算。
“我不希望我的儿子在别人心中永远是个替代品。”林震又说。
林嘉燊顿住,这话比任何一句责备都更刺耳。
替、代、品。
他在心里反复咂摸这几个字,生出一丝悲凉,就连父亲都不相信他和梁臾是有可能的。她已经把戒指取下来了,也没回到霍云栖身边,他不知道梁臾为什么消失,但他很确定她的离开和霍云栖无关。他不相信这段时间和梁臾之间的情谊是假的,再说了,老林这种爱情失败者,又有什么资格对他和梁臾的感情指手画脚。
“我和她的事用不着你管。”扔下这句话,林嘉燊猛地起身,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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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和父亲闹得不欢而散,林嘉燊还是老老实实地接下了晨曜科技的项目。以他对父亲的了解,绝不是随便挑了个公司扔给他,这里面肯定有亟待他去发现的问题。
接手这个项目的最初几天,他几乎是摸着黑往前走。虽然从小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之前也有在公司实习,但完全主导一个影响公司决策方向的项目还是第一次。
晨曜科技是一家号称“专注于下一代AI边缘计算解决方案”的高成长科技公司,在业内有一定技术积累,自成立以来共经历6轮融资,累计融资金额数十亿元,投资方包括霍家、林家在内的大型集团以及有国资背景的基金,但技术方面几乎没有任何实际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