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盛文心,今年二十五岁,是岛城晟阳集团北家的旁支小姐。
从小我就知道,我出生在一个富贵人家,出门往来有豪车接送,吃穿起居有仆人照顾,虽然只是旁支子女,但比起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孩,我依旧活的很幸福。
唯一的遗憾,就是我没有妈妈。
从我有记忆起,就一直跟我爸爸生活在盛家老宅。盛家除了家主的妻子,其余无论是正支还是旁支的妻子,都是不住在盛家老宅的,也只有在节假日一家人回老宅吃饭时,我才能见到那些表婶婶们,但也极少听见有人管他们叫“妈妈”。
我没有上过幼儿园,教育启蒙全是由盛家的家庭老师教我的,她们教我时,特意避开了“妈妈”这个词汇,所以在我五岁没上小学以前,对于妈妈这个角色,我一直处于朦朦胧胧的认知。
直到我六岁去上了小学,我才清晰地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妈妈”这个角色的存在。
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而我只有爸爸。
上小学的第一天晚上,我回去问了爸爸,为什么我没有妈妈?
爸爸听我提起妈妈,突然变得伤心难过,他跟我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叫我不要再提妈妈,尤其是不能让其余长辈听见我提妈妈。
我很乖,我听爸爸的话,我没有再提妈妈。
一年级下学期的某一天,老师布置了一个特殊的作业,她给班里的所有小朋友都分了一枝花,让小朋友们回家送给妈妈,并拍照留念。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母亲节。
可是我没有妈妈,我完不成这个作业,我很苦恼,晚上在饭桌上也没怎么吃饭。
爸爸看到我心情不好,在夹菜的时候询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那天我第一次在长辈面前提了妈妈。
在我提到妈妈后,我看到爸爸的表情变得惊恐,饭桌上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表爷爷也很生气,他直接摔了筷子,临走的时候给了父亲一巴掌,还让我今晚上去跪祠堂。
第二天,跪了一晚上祠堂的我去上学,发现昨天布置母亲节作业的那位老师,被辞退了。
过去十九年,当时的场景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是从那天晚上,我才意识到,我和爸爸虽然表面光鲜亮丽,但在盛家,一点儿地位都没有,除了佣人,盛家所有人都可以随意打骂我们。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提过妈妈。
随着我一天天长大,我变得越发沉稳内敛,盛文竹看不起我,盛文夏和盛文洛也时常欺负我,我开始喜欢上学,因为上学可以暂时离开盛家。
这段时间里,能跟我说得上话的除了父亲,就只有三个人,姑姑盛盛裕雪,堂哥盛文知,堂弟盛文昇。
可能是旁支子女间的惺惺相惜,其实他们在盛家过得也不好。叔叔虽然本事不大,但是拍马屁的功夫了得,所以还算得表爷爷欢心。就是有时候喜欢窝里横,时不时打骂堂哥堂弟,只有姑姑偶尔会出来护着他们。
但好景不长,我八岁的时候,姑姑嫁人了。我没见过姑父,他从来没来过我家,我只知道,姑姑不喜欢他,因为她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哭了很久。
姑姑嫁人之后,我就很少再见过她,只记得九岁那年我见过她三次,每一次都能看到她身上有伤。
十岁这年,是我人生的转折点,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我过了十年的平静生活,也彻底被打碎了。
2010年冬,我姑姑去世了。
我没有见到她的遗体,盛家对外称是病逝。
得知姑姑死讯后,我藏在被窝里哭了好久,夜不能寐,想出去透口气,这时我看到了偷偷翻墙往外爬的堂哥堂弟,他们说想要去见见小姑姑。
我想小姑姑,我也想见她,所以我加入了他们。那是我活到十岁,做的最离经叛道的一件事。
姑姑的尸体就停放在盛家专属的殡仪馆里,他们甚至没有派人看守,我们很轻松就溜了进去。
白布掀开的那一刻,我先看到的,是姑姑惨白的脸色,青紫的嘴唇和浑身的伤疤。
我们没忍住没哭,轻轻为姑姑又盖上了白布。
姑姑去世后没多久,我爸爸就出事了。他们说我父亲酒后驾驶撞伤了人,我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我知道,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是我父亲干的,
我爸爸不开车也不喝酒,怎么会在酒后撞伤人?
更何况他们所说的案发当日,爸爸明明与我在一起,又怎么可能在外面开车撞伤人?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爸爸从表爷爷书房吃来后,主动去自首认下了这个罪责。
爸爸被逮捕了,他被判了五年。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我病倒,那段时间除了佣人,还有堂哥盛文知偶尔会来照顾一下我。
也是那个时候,他跟我说,我爸爸是在替人顶罪,真正开车撞伤人的,不是我爸爸。
那时的我虽然还小,但我又何尝不知道爸爸只是个替罪羊,真正开车撞伤人的,是分家家主的大儿子,盛裕渊。
之所以会选中父亲顶罪,完全就是因为父亲于家中无用,地位太低,如果必须要抛弃一个人,他将是最好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