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既已知晓,想必也去了知春里调查过底细,她再瞒着无疑是徒增猜忌,陆听晚沉下声坦言道,“回太后,是臣妇,不过臣妇去京兆府举证时,并不知道那与我相识,自称韩近章的人便是程羡之。”
太后不大明白她这番话,“嗯?”
“臣妇隐瞒众人外出经商,也是迫不得已,臣妇自知程羡之与公孙雪本就情投意合,臣服不过不起眼的侧室,在程府难以得宠,便想着能寻点事做,机缘巧合之下才开了这个铺子。”陆听晚紧张归紧张,还不至于没有退路,太后责怪几句才不反常。
“事已成定局,哀家不想再追究谁之过,你在京兆府因何缘由要为韩近章脱罪,我大可信你不知情,既然你以此事寻得程羡之的信任,也算是一桩好事,只要你安分守己,在程家潜伏随时为哀家所用,你要做陆听晚还是江雁离,哀家都由得你,可若生出旁的心思,那就不能保证了,可记住了?”
姜太后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陆听晚点着头,“臣妇铭记于心,定然听从太后指令。”
“只要你乖乖听话,哀家不会亏待陆家,你嫡姐的这门亲事,哀家是看在你的面子,可想明白了?”
陆听晚心领神会,“臣妇明白。”
“近日来京都焕颜霜盛行,哀家也有所耳闻,程羡之可知你在外经商?”
陆听晚盯着地板,烛光映在额前,“京兆府一事后便知晓了。”
“那他可有为难你?”
陆听晚不敢提及与程羡之谈定和离一事,只道:“责,责骂了几句,告诫臣妇不得以程家二夫人身份外露,以免丢了大人的颜面。”
“你想继续开着知春里,程家二夫人的身份能为你广开销路。程羡之不允你,哀家能允,且能让你光明正大的以陆听晚,程府二夫人的身份去经营,无需遮掩。”
“太后所言当真?”陆听晚露出喜色,片刻后顿觉失态,又忙收回情绪。
姜太后勾唇,“从未有人敢质疑哀家。”
“臣妇并非此意,还请太后勿怪。”
“起来吧。”
洪掌宫去扶她,陆听晚腿跪麻了,半副身子力量支在洪掌宫身上。
陆听晚谢恩后,太后又赐了座。
宴席临近结束,御花园的人散了大半,陆听芜本想走前与陆听晚道一声,却没寻着人。
还是锦华宫的人来给公孙雪传话,太后留了陆听晚在锦华宫叙话,候在宫门的马车已备,公孙雪转身同程羡之告知了此事。
等了小半个时辰还未等到人,公孙雪又在宴席上饮了不少酒,此刻泛起困意,频频拿手帕掩面。
程羡之见她犯困,先道:“陆听晚一时半会出不来,雪儿若是乏了便先回。”
公孙雪疑惑:“大人不与雪儿一块回吗?”
“太后特意下旨要陆听晚参宴,此刻宴席散尽,程家的人若都先行回去,定会引来闲言碎语,道我程羡之不讲情意便算,若牵累雪儿当家主母刻薄的名声,我于心不忍。”
公孙雪见他处处周道不由心生暖意,也想留下一块等,偏偏醉意这会上来了,连站稳都有些费力,程羡之吩咐露珠扶她上马车,先行回府。
锦华宫内,宫女来传话说程家托人来问陆听晚在锦华宫的情况,程羡之人还在宫门等着。
“是哀家久留了,你且回去吧。”姜太后也略有乏意。
洪掌宫欲送陆听晚出宫,陆听晚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下。
“还请太后责罚。”
“因何要讨罚?先前的事哀家已经说了不追你的过错。”
“太后仁慈不与臣妇追责,可是今夜太后请了听晚过来谈话,听晚怕回去程羡之多疑。”
姜太后见她心思细腻,眼眸透出赞赏,“你要哀家如何罚你?”
“能让人看出来,却又不过于重的,洪掌宫定能办到。”
她得挨顿打,不但是取信太后,也是要取信程羡之。
临近子时,陆听晚才出宫门,宫门外独留一辆马车,程羡之在马车里阖眼假寐,听着动静。
马车帘子掀起,陆听晚正走近来。
车上声音冷漠:“再不出来,我都以为你要住在锦华宫服侍了。”
“大人恕罪。”陆听晚余光扫了一眼不敢逗留,话音不稳,程羡之知道那是她赶着路出来,累喘的。
“还不上来,是要我亲自请?”
陆听晚抬腿,身上的伤便擦着衣裳,贴着伤痕处,忍着疼倒吸了口凉气,咬着牙狠下心入了马车,马车内坐下两人正好,不挤也不算宽敞。
程羡之掀开眼帘,粗略扫过一眼。
陆听晚大气不敢吱,坐下时身姿别扭,怕动作太大被身侧的人看出异样。
程羡之冷不丁道:“太后独留你,说了什么?”
陆听晚轻笑,“我说大人为何愿意弃大夫人不顾,要留下来等我一道回府,便是等着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