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奥博洛斯也不知道为什么白汀从狐狸变成狐人的模样时,毛色都仿佛在紫色的染色缸里滚了一圈,但这并不妨碍祂对任何生物一视平等的讥讽。
如果这紫毛狐狸还搞不清事情先后顺序的话,我不介意再和她吵上一架。像饭前小零食般持续不断地“吃”着外人的注意力,饱食餍足的奥博洛斯打了一个小小的嗝,做好了没有瓦沙克劝阻下即将爆发的二次争执。
“……你说得没错,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令奥博洛斯失望的是,白汀竟然会听从自己的建议,耐下性子去潜心考虑那群由乌合之众组成的「药王秘传」到底会潜伏于罗浮仙舟的何处,该说不愧是丰饶的令使吗,为了追随丰饶的脚步,什么都可以舍弃。
看这纠结的小模样,啧啧啧真可怜,还是帮帮这个紫毛狐狸吧,就当做和瓦沙克分开时候的住宿费。
感叹着自己还是太过心软的奥博洛斯,“好心”地为思考到身后大尾巴都在不停晃动的白汀指明一条新的道路,
“罗浮仙舟还有什么宜人居住的地方,总不可能只有星槎海中枢这个明显是商业化过头的街道吧。”
“还有长乐天……啊!”
面前的道路在奥博洛斯的提醒下豁然开朗,白汀潜意识中无视了明明是第一次来到巡猎的地盘,自己却能下意识地答出罗浮地名的事实。
而奥博洛斯也不是那种多嘴到舌头都有十多厘米的乌鸦,对这个问题更是干脆地视而不见。
“你还是有点用处的嘛,黑鸟!”
高兴到直接用自己顺毛的手段抚摸着奥博洛斯的后颈,不知该如何称呼奥博洛斯的白汀自然是用祂不排斥的方法去回报对方的提示。
谁是黑鸟啊!
未出声的反驳逐渐融化于比瓦沙克还要娴熟的抚摸技术中,舒适到眯起眼睛的奥博洛斯自是忘记了这一事情,逐渐沉浸在后颈被反复揉搓的快/感里。
有规律地揉平奥博洛斯后颈的鸦毛,沉浸在自己即将带领丰饶之民颠覆罗浮仙舟,替慈怀药王斩除心头大患的假想中,白汀忘记了那家承载着她与她回忆的油炸豆腐店铺,漫步朝记忆中通向长乐天方向的星槎停泊处走去。
与一介戴着眼罩黑纱,似乎目不能视的白发女子擦肩而过,忽视心中突然泛起的阵阵涟漪,白汀头也不回地坐上了星槎。
自然,她错过了女子的骤然回首,以及那句带着疑惑的称呼,
“白珩……?”
——前阵时间,司辰宫——
尽管小动物的敏锐直觉告诉三月七,那位仙舟的掌权将军并不像看上去的一样和善,但接受的教育中还是让她认为自家列车乘客又擅自下车这事,指不定要和景元通报一声较好。
只可惜此次开拓之旅中真正的掌权人,列车组的大家长瓦/尔/特却直到与景元的影像达成共识,都闭口不提瓦沙克的名字。
“杨叔,咱们不跟这个景元将军讲讲瓦沙克的事情?”甚至只是前脚刚迈出司辰宫,三月七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疑问抛给瓦/尔/特。
“没有这个必要。”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瓦/尔/特说出了自己的推断,“这位景元将军……从没有真正信任过星穹列车。”
“诶!?既然不信任,那他为什么又要让咱们去追捕星核猎手?”
瓦/尔/特的结论引起了全程都在过程外的三月七的惊呼,以及通过自己的观察得出与瓦/尔/特大差不差结论的星的“果真如此”表情。
“因为我们是足以引出星核猎手的重要钓饵,而星穹列车是属于未来可能会对罗浮有害但可以控制范围内的势力。”
面对列车组的成员,年长不少的瓦/尔/特总要多出几分耐心,逐字逐句地将成年人交易里的利害慢慢剖开,任其品尝里面的酸甜。
“景元目前交付给我们的信任和权力,都是通过个人精妙的控制而展现的表面印象,即为不失诚意,但又保持警戒的交心。”
“在此情况下,即便我向他说明瓦沙克的事情,但以他的身份职责所在,对我的警告也不会全信,这才是属于成年人的狡猾。”
“哦,哦……”听得云里雾里的三月七挠挠头,她对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向来不在意,比起这种她更关心的是那位每次都悄然无声下车,事情结束后又悄悄上车的乘客,
“咱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感觉啦,只是在想要是没有景元将军的帮助,瓦沙克会不会在仙舟上被他们那些长生种为难,一路走下来感觉他们都挺排外的……而且就算瓦沙克的实力很强,以祂的性格怕不是要被卖了都还要替别人数钱。”
想到从长乐天一路走来那遮掩或毫不掩饰的打量眼神,饶是跟随列车开拓了不下数十个星球的三月七都忍不住一哆嗦,更是迎来了星穹两人沉默地点头赞同。
竟然是关心瓦沙克才提出这个问题,大概是自己老了,瓦/尔/特忽然感觉有些欣慰,继续耐心地安慰次女三月七,
“放心吧,瓦沙克只是在我们面前才会露出比较乖张的一面,在外人看来……他大抵和那些视人类为蝼蚁的星神没有什么差别,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星神不能随便见到,而祂却近在眼前。”
瓦/尔/特那副见证自家孩子逐步成长的欣慰老父亲模样,像极了闲暇之余星在列车上陪着三月七看的某个古早轻喜剧《家有子女》的父亲夏●海,让仗着列车上大部分人都看不见自己的穹不由得多望了几眼。
好怪哦,再看一眼。
眼见三月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大部分时间内都很靠谱的星(靠近垃圾桶时除外),瓦/尔/特又推了推眼镜,颇有一种如果还不懂就继续无情地把大人间肮脏博弈一一揭开的想法,让有所预感的三月七急忙连声说道听懂了听懂了。
事实上,让瓦/尔/特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不仅是因为算得上星穹列车半张底牌的瓦沙克由于姬子和丹恒两人的存在与祂对罗浮抱有的莫名厌恶,会让这次开拓中更倾向于列车组而行动……
更是因为瓦/尔/特知道,对景元这种人,什么都不说就是最大的威慑。
景元算得上算无遗策,甚至可以说在有意识地引导开拓三人组把注意力都放在星核猎手而非星核之上,然而经历过一系列事情的瓦/尔/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甚至可以称得上老奸巨猾。
能直接全宇宙高强度地巡逻,不停驱逐丰饶之民甚至不惜与其同归于尽的种族,想来也不是什么正常种族,而除去观念上的保守,仙舟上的长生种几乎都可以算得上一群疯子。
没有因为自己身处他人的地盘而就此收敛,也没有被景元展现出来的友善所迷惑,瓦/尔/特毫不客气地将其作为对仙舟联盟上任何信仰巡猎星神的生物(包括且不限于长生种)的评价。
至于神策将军的想法,仅凭方才会见时他的留影与驭空一个唱红脸一个白脸的举动,瓦/尔/特就能猜出个大半。
谋无遗策地想要保护罗浮仙舟的一切,但为了追随星神脚步的大业,在必要关头又可以把一切都抛弃掉,不论是自己,还是其他仙舟人。
虽然后半句是根据自己对“令使”这一身份的理解性猜想,但瓦/尔/特敢用手中的「伊甸之星」以及他遇见过的令使肯定,这个猜想的真实性八九不离十。
至少现在这位将军对列车的态度还处于友善的范围内,暂时还不必担心这些。
将这些想法都一一掩藏于内心深处,溺爱孩子的“慈父”瓦/尔/特无奈地看着远处的三月七努力地拉着星,禁止她翻仙舟上的快递箱。
现在还是担心一下长乐天的快递箱够不够翻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