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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阿姊闻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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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四爷明明知道眼前这个侄女此行完全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却还是忍不住心动。

他揉搓着手指左右踱步,似乎在掩盖内心深处的纠结,好在这纠结并没有多深,纪四爷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拉着纪为霜的手一副慈爱的长辈模样,道:“难为霜儿想着你弟弟,”

说着打发纪檀,“今晨刚带回来的柿子也不晓得端来给你霜姐姐尝尝,去,盯着厨房做两碗甜豆花来,”又转头问纪为霜:“四叔没记错吧?我记得以前大嫂说过你最喜欢甜豆花。”

纪为霜不禁在心里默默对这个四叔肃然起敬,她四叔不该生在纪家做进士老爷,合该去梨春堂唱念做打才是。

瞧瞧人家这春风化雨般变脸的能力,活脱脱如同一个戏子。

见纪为霜没接话,纪四爷有些不虞,心道:是你纪为霜眼巴巴跑来找我,临到关键时刻又甩脸子给谁看?女娃就是女娃,上不得台面。

他在心中好好腹诽了一番,这才平心静气地重整旗鼓,在纪家人一脉相承的风韵犹存的脸上堆起笑颜,与纪为霜这个侄女好似一向亲密无间一般。

纪四爷团着衣袖亲亲热热地哄着纪为霜,道:“四叔一向瞧得出你是个有出息的,这事儿可不好开玩笑,霜儿方才所说当真?”

天可怜见得,都是一个爹生娘养长大的,凭什么老六生得出儿子,他生不出?

纪为霜听了纪四爷这昧着良心的胡话,文邹邹地掩唇笑起来,像一朵诱人又恶毒的食人花在散发迷人的香气。

她轻轻笑着,说出口的话却让人不得不信。

年轻的女郎笑眯眯道:“我诓四叔做甚?四叔应该知道,这些年来除了六叔家里,便只有家慈生下两位兄长,这调养的方子就是六叔母从母亲的嫁妆单子里抄去的,否则怎么旁人生不出儿子,偏六叔母去了一趟柳庄便生出纪裘了?”

哦豁!一语中的,稳中靶心。

柳庄正是纪为霜姐妹俩的亲娘纪柳氏的陪嫁田庄,纪柳氏去世后并由纪家作为避暑山庄留用。

纪四爷还想再矜持一下谈谈条件,纪六太太却是一把捉住纪为霜的手,急切道:“霜小姐,四婶婶知道你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你既然来了四房自然有用得上四房的地方,若能让我一举得男,霜小姐尽管吩咐便是。”

她一把年纪了,已经生了两个姑娘,若再不能趁机怀个男丁,将来便只能靠嗣子养老。

而嗣子嘛,正如纪檀上次在祠堂失言所说,他父母高堂在世……

纪四太太不相信养父母还能比身生父母还亲。

纪四爷却想得更长远。

一个纪裘已经对纪为霜威胁极大,她怎么肯再给自己制造麻烦呢?这丫头明显是在离间他们兄弟几个。

可即便如此又怎样呢?

纪为霜看出了纪四爷的顾虑,心中轻晒,面上却不显,无所谓道:“我翻过年十七了,若四叔速度快,明年后年总能抱个小子,待到小子长大成人,我从少年家主开始已掌家二十年有余,届时谁来接手纪家再做分辩也不迟。

何况,纪家在女人手上,四叔才有分辩的机会,若纪家在裘少爷手上,恐怕从今往后也就没有四房什么事了。这其中曲直怎样才是最优选择,想必四叔心中自有判断,无需晚辈多言。”

一番话简直说到了纪四太太心里去,儿子自然还是自己肚皮里蹦出来的亲咯!

看见妻子若有所思的样子,纪四爷一蹦三尺高。

纪为霜方才话里话外这意思,是要纪老爷立刻去死啊!!

纪老爷死则四房儿子生,如此才有掌家二十年之说,否则纪老爷还在世,又谈什么少年家主呢?

真是最毒妇人心,纪老爷可是亲手养大了纪为霜啊。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纪为霜,只看见自己这个侄女越过横在两人面前一个劲儿夸赞她的四太太,几不可见地朝自己颔首。

秉承着孝与廉的原则,纪四爷黑着一张马脸“请”走了为霜小姐,却在收到蜂炭时一巴掌甩在了纪檀脸上。

他霍然起身,一双牛眼瞪得如灯笼般殷红,胸口不受控制地起伏,“你说只有六房用的银霜炭?”

纪檀平白挨了两巴掌,心中正是委屈难过的时候,平日里的积怨此时如雨后春笋冲破了他的理智。

他委屈道:“谁叫六房的裘少爷是亲生的儿子,我们这些旁枝,再是称父亲称祖父,也不过是养来看的玩意儿。六房那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屁孩儿,倒成了拜高捧低的对象,若真是一个小娃娃成了,还不如纪为霜一个女娃,至少为了脸面她也做不出厚此薄彼的事情。”

自纪裘出生以来,纪家这些嗣子们的待遇急转直下。

正应了那句,若要开窗必得揭瓦,这不,纪家少爷们此时此刻此等境遇之下立刻同意口径,一致认为还是纪为霜当家得好。

纪四爷双唇嗫嗫,折腾了半天,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颓在太师椅上,半天都直不起腰。

兄弟相残,阴盛阳衰,这难道便是对他们纪家的报应吗?

纪四爷神情唏嘘,明显是想起往事。

那时候的纪家正如烈火油烹。

纪四爷的祖父、伯父相继被罢官流放,只有他父亲纪老爷一个小小举子在官场上举步维艰。

相邻的人家见纪家衰败,大着胆子抢占他家的田地,又在学堂里堂而皇之的驱赶他们兄弟几个。

那时候纪五爷尚在襁褓,纪六爷还没出生,纪四爷跟着自己的大哥吃尽了苦头。

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个借宿的邋遢道士,出于好心点拨当时纪家的当家家主纪老太爷

他眯缝着眼,神神秘秘地对家主纪老太爷点拨道:“贵府……怕是有招阴之气啊!”

老道士枯瘦的手指像鸡爪似的,颤巍巍地在桌上摸索着,好不容易摸到茶盅,捧起来“滋溜”灌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一双浑浊的老眼珠状似无意地瞟着纪老太爷,就等着对方开口求他。

可等了半晌,堂屋里静得只听见他自己的呼吸。

他心里不由暗暗撇嘴,心道:饭都喂到嘴边了还不懂吃,读书人就是清高。

老道士眼珠一转,在真富贵还是承业果之间毫无挣扎痕迹地做出了抉择。

他挺直佝偻的背,拎着手指沾了茶无声无息地写了个祭奠的“祭”字,把那阴损的法子裹上花团锦簇的说辞,冠冕堂皇地给这个法子套上一层光鲜亮丽的鸡毛,,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说道:“与其阖家走背字,不如挑个伶俐孩子去侍奉仙子!得了仙家庇佑,还愁家族不兴旺发达?这可是天大的福缘!”

那些时候,纪四爷还是个半大少年。纪家衰落,只剩个积善之家的壳子,实际上连喂饱自己肚子的粮食都捉襟见肘。

纪四爷大晚上饿得前胸贴后背,全凭一股“狗撞怂人胆”的莽劲,在黢黑的夜里爬起来瞎转悠。转着转着不知怎么着,鬼使神差地,他竟一头撞破了那骇人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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