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王爷咬咬牙:“本王已经忍了这么久,不在乎再多些时日。但你们可得给本王保证,事成之后,这皇位一定是本王的。”
陆沉舟拱手道:“王爷放心,我们的目的就是助王爷登上皇位,自然不会食言。”
烛泪在青铜烛台上堆成珊瑚状,林黛玉面前的蓝皮册子已翻到卷边。她第三次检查父亲之前交给她的檀木匣——除了那枚"慎"字玉牌,就只有半片风干的棠梨花瓣黏在匣底,薄如蝉翼。
"姑娘,该用药了。"紫鹃端着药盏进来,见黛玉正用银簪挑着花瓣对着灯看,"这陈年旧花有什么好看的?"
簪尖突然一顿。黛玉发现花瓣背面有极细的针孔,排列成奇怪的形状。她心跳陡然加快,想起父亲教她认星图时说过:"有些消息,要换个角度才能看清。"
"取我绣绷来!"黛玉突然起身,素白绢帛绷紧后覆在花瓣上,用胭脂轻拍。渐渐显出的图案让紫鹃倒吸凉气——是七个排列成勺状的小点。
"北斗?"紫鹃疑惑道。
黛玉指尖发颤:"是大同城的望楼布局。"她翻出父亲绘制的边关舆图,七个红点完美对应大同七座望楼。而花瓣柄端的针眼,正对着城西一座不起眼的茶肆。
宝玉匆匆进屋时,正看见黛玉将玉牌按在茶肆标记上。玉牌边缘的凹槽与图案严丝合缝。
"岳父大人竟在叛军老巢埋了暗桩!"宝玉摩挲着玉牌上突然显现的刻痕,"但这'戌时三刻'是何意?"
黛玉将花瓣收入香囊系在颈间:"去了才知道。父亲既用这等手段,必是性命攸关的布置。"
三日后大同城西,暮色中的"清源茶肆"挂着"今日盘账"的木牌。黛玉作男装打扮,在二楼雅间轻叩窗棂三长两短。
"客官走错了。"掌柜的独眼里闪着警惕。
黛玉摘下香囊放在桌上。当那枚花瓣飘落时,掌柜的瞳孔骤然收缩:"这...这是林大人的..."
"家父林如海。"黛玉紧盯对方右手——那人拇指与食指间有墨迹,是常年执笔的特征。
独眼掌柜突然用盐茶在桌面排出七星阵:"天枢何解?"
"贪狼主祸。"黛玉将玉牌压在"天璇"位,"但破军可化吉。"
掌柜的独眼蓦地湿润,从博古架暗格取出一本账册:"大人临终前可还安好?"
黛玉喉头一哽:"咳血而逝。"
账册里夹着大同驻军换防图,每处标记旁都有朱批。掌柜低声道:"林大人七年前就怀疑边军勾结盐商,派我在此潜伏。上月陆沉舟秘密接见的西域商人,实为鞑靼密使。"
宝玉翻到最新一页——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像被切断的蜈蚣。
"这是..."黛玉突然夺过账册对着烛光。倒置的图案变成漕船队列,断处正是朝廷运粮要道。"他们要截粮道逼宫!"她声音发紧,"但为何选在..."
掌柜的突然暴起将黛玉扑倒。一支弩箭钉入他后背,鲜血溅在账册上。"走..."他塞给黛玉半块铜符,"找...漕帮..."
破窗声四起。宝玉揽住黛玉腰身跃下后巷,身后传来陆沉舟阴冷的声音:"林如海的女儿,果然和他一样碍事。"
暗巷里,黛玉攥着染血的铜符。这枚刻着"亥"字的符牌,与父亲玉牌上的"戌"字形成古怪对照。远处更鼓传来,她猛然顿悟:"不是时辰!是地支方位——戌为西北,亥为正北!"
"漕帮总舵在城北码头!"宝玉吹响暗哨,潜伏的暗卫们从阴影中现身,"但陆沉舟既已察觉..."
黛玉将铜符按在心口:"正因如此,更要快。父亲用命换来的线索,不能断在我手里。"
子时的码头雾气弥漫。漕帮总舵那艘三层楼船亮着诡异的绿灯,船头"四海"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黛玉望着铜符背面的浪花纹,突然拉住宝玉:"不对,真总舵不在此处。"
她指向远处一艘破旧货船:"那船吃水线不对——满载的货船不该那么浅。"果然,货船桅杆上挂着的破渔网,正与铜符浪花走向一致。
货船舱底堆满盐包,掀开后露出向下的暗道。戴斗笠的老者盘坐在八卦阵中央,面前摆着与黛玉手中一模一样的半块铜符。
"林大人的女儿。"老者不抬眼便道,"你可知'慎'字何解?"
黛玉将两半铜符合拢:"心真为慎,家父教过我。"
老者终于抬头,脸上刀疤在烛光中跳动:"三日前粮船已发,按陆沉舟的计划,明夜将在黑水峡遭劫。"他推来一只信鸽,"但真正的军粮,走的是令尊设计的暗线。"
宝玉查看老者给的路线图,脸色骤变:"他们要在粮船遇劫时发动兵变!皇上的祭天大典就在..."
"明日辰时。"黛玉冰凉的手抓住宝玉,"必须赶在破晓前送出消息。"
信鸽振翅消失在夜雾中时,码头突然传来喊杀声。老者将火把扔进油桶:"走!老夫替你们拦一阵。"爆炸声里,他的狂笑混着漕帮号子传来——正是黛玉幼时听父亲哼过的调子。
回程的马背上,黛玉后背衣衫尽湿。父亲布下的暗棋正在一个个牺牲,而棋盘那端的对手,似乎总能抢先一步。
"不对..."她突然勒马,"陆沉舟怎会这么快找到茶肆?除非..."她想起账册上那些朱批,笔迹与父亲截然不同。
宝玉也反应过来:"有人篡改了岳父的布置!"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他们终于截住那个往鸽笼放纸条的驿卒。搜出的密信上只有一行字:"林女已知暗线,速除。"
笔迹娟秀得刺眼,似乎是女子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