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田衫月只想借刀杀人。
气氛逐渐剑拔弩张。
秦简书朝韩绛紫招手,和她来了个贴面礼。
韩绛紫别扭得直缩脖子,秦简书倒是自然得很,压低嗓子就来了句:“抱歉,韩大小姐,让你难堪了。孩子亲爹要来清河,恐怕以后求得上你。”
也不管田衫月,她挽着韩绛紫穿过走廊,往内厅走,冯半见亦步亦趋。
韩绛紫挺纳闷,“你求我?我哪打过太子爷。”
打量了下冯半见,秦简书朝她挤眉弄眼,“你别瞒我了,圈里都半公开了,说你金屋藏娇了个男人。还亲自给他奶奶安排医疗团队,不然他现在指定还在乡下种地呢。”
果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幸好韩绛紫没干缺德事,否则这点传闻还真能淹死她。
这传闻略有不同的是,冯半见换了个地盘种地。
秦简书也不计较韩绛紫的敌意,为她斟了一杯茶,朦胧的水汽在韩绛紫脸上渡上一层氤氲。
“她们说那些话我不清楚,你也不要搁在心上,更难听的你还没听到。我女儿才三岁就患了白血病,我得为她考虑,田小姐现在分量很重。”
为了更有说服力,秦简书又补充一句:“田小姐过来,我也是受人之托,你知道的。”
这样明目张胆的袒护,除了代郁,全清河找不出第二个。
韩绛紫见好就收,不掺杂任何感情的笑,“书姐,一直以来,我都愿意相安无事,赶尽杀绝的更不是我,你不必和我解释。”
她不稀罕从这入手打探消息,撂下这番话起身。
冯半见听不懂双方话里的弯弯绕绕,只觉得三言两句就夹枪带棒的。
见韩绛紫走,他下意识跟着迈步。
腕间佩戴的童趣手表在健壮小臂上分外显眼。
这温情的一幕,尽数落在了秦简书眼里。
先前那些围着她打转的飞蛾,可从未有过这般驯顺的模样。
韩绛紫快得像道疾风,冯半见盯着她后颈泛起的细小绒毛,看它们随着急促呼吸轻轻颤动。
忽然她转身拐进走廊,发尾的茉莉香已飘到散步之外,他长腿一迈便缩短了距离。
走到外面时,侧后方传来凌乱的咔嗒声。
韩绛紫顺着动静,看到田衫月扶着博古架踉跄。
田衫月维持这个姿势,抬起头精确捕捉到她的视线,最后一丝体面都被碾成齑粉,簌簌落了满地。
“绛紫,你和阿郁是继兄妹,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知道他走到这一步就是因为你,实在没有必要得不到就毁掉,让你哥名誉受损,受道德指责。”
“家和万事兴,你说对吗?”
韩绛紫没有回答。
“田小姐到底是来替我妈教训我,还是来炫耀你有跟代郁共度余生的身份?前者,你还不够格。”
“后者,你怕是找错了炫耀对象。”
外界都传,韩绛紫好性子,天生一副笑脸。
可她一开口,田衫月就觉得这哪里是好欺负,分明就是笑里藏着夺命的刀,让人难以招架。
田衫月只能拔高自己的底气,“你就不怕我告诉阿郁?”
刚好秦简书的人送来烫伤膏。
韩绛紫头也不回地走了,引擎轰鸣。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她伸手调低车内暖风,指尖擦过他绷紧的大腿时,带起荡漾的风暴。
无关情欲,只是有人不甘浅尝辄止。
“xxxxxx6666。”她冷不防说了一串数字。
冯半见正抠豆腐的动作僵住。
喉结无意识滚动两下,手指在豆腐上捏出凹痕,后知后觉的:“啊?”
韩绛紫一双眼好似含情,懒懒掀起,“冯半见,你先前有认真听我说话没?”
她这话问得莫名其妙。
冯半见不明所以,像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学生,神色端正,“什么?”
“你的儿童手表只能打我的电话,加不了好友。”
“哦。”
等红绿灯间隙,冯半见将手表递给韩绛紫,请求她教自己用这个铁盒子。
这个铁盒子也就存上了第一个号码。
备注:purple。
韩绛紫说了它的发音。
“婆剖。”他照葫芦画瓢读了一遍。
他塑料英语一开口,逗得韩绛紫全程都在笑,起先还克制着用力攥着方向盘,后来索性放任笑声在车厢横冲直撞。
突然爆发的笑声惊得车载导航卡顿了三秒。
惊方才还乌云压顶的心情,早已随颠簸的笑声散落在马路之外。
直到在玻璃别墅停稳,MONI说了句恁走好。
韩绛紫忍了良久才脱口而出:“冯半见,我命令你从今以后好好学普通话,我要是再听见你嘴里蹦出半句方言……”
她忽然扯过转椅逼近,半框眼镜几乎戳到他鼻梁骨,“我就亲死你,听懂没有?”
冯半见猛然后撤半步,拇指粗暴抹过她的唇峰,“不行,我将来是要亲我媳妇儿的。”
韩绛紫没有防备。
指腹碾过她唇珠的力度带着粗粝,却像火星。
顺着唇纹燎原成一片细小的静电。
分明是该躲开的距离,可当他的指尖抚过她唇角,她听见自己吞咽声比油烟机的声音还大。
她咬住他作乱的指尖,却尝到自己唇膏融化的油脂味,半框眼镜滑下几寸,这个动作像某种邀请。
他却压根儿没往那处想,问她:“你咬我干嘛?”
开放式厨房灯光昏暗,空间又狭窄。
两人的距离带着循序渐进的,令人无法忽略的潮热。
呼吸在方寸间搅成黏稠的漩涡。
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黑,触不到底,带着酵母粉掺杂进空气中,不受控地发酵。
受到蛊惑好像是很轻易的事。
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抵得住这种诱惑,韩绛紫也不行,她很容易冲动,所以她很少关注哪个异性,也不给他们主动靠近自己的机会。
冯半见那回是个意外,当时无路可退,而站在韩绛紫的角度,既然不能退了,那就拿。
“我不亲你,只是碰嘴唇。”
敌退我进、敌进我退韩绛紫惯用的路数。
在她的精准撒网下,外人只会觉得她这人需要更多的情绪价值来滋养,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谈不上谁诱惑谁。
但她不确定冯半见吃不吃这套,只能拆东墙补西墙。
冯半见时不时冒出的直白言论像张无形的拉弓,把她整个人绷得紧紧的。
他左手撑住流理台,说:“我的嘴不好吃。”
趁着冯半见绕进去了,韩绛紫偏头啄吻一吻,镜架勾住两绺发丝也不敢用力。
四片嘴唇轻轻一磕,倒像两枚吸铁石同极相斥。
他慌忙后退半步,睫毛簌簌颤动,左手却撞翻了她的眼镜。
镜片裂痕倒映着他们交叠的影子。
韩绛紫回神时,他正用衬衫下摆兜住她散落的镜片,一时间慌了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多、多少钱?我赔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