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日的麻黄,绝对是超量。”
贺九仪再次强调,“但当时情况紧急,我以为沈大人只是担心若不尽快让三皇子醒来,我们几个都会被皇上责罚。所以并未觉得是蓄意危害。而且只一次过量的话,也不会伤及根本。”
流萤听得认真,愈发确信沈承明就是故意的。
他利用彼此的心照不宣钻空子,即便让贺九仪和何文济都看见,也无话可说。
流萤思索转着眼睛继续问,“沈承明平素对你如何?对何文济又如何?何文济可有想取代他做太医令的苗头?”
虽然觉得沈承明会因二人窝里斗就报复性将手伸向三皇子的可能性很小,但也要先排查一二。
果然,贺九仪闻言摇头,“沈大人面冷心宽,从不吝啬自己的医术,不光对我多有指导,与何文济更是一碰上疑难杂症便共同研究。并不见他们二人有和不和之处。怎么,你怀疑沈大人是故意用错量想要陷害何文济吗?”
流萤眼神一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像抓住了什么漏洞,对贺九仪意味深长说道,“沈大人、何文济……看来沈承明确实对你不错。”
贺九仪微怔,旋即木木点头。
沈承明其实十分欣赏他颇具天赋,一直夸他年纪轻医术却较为精湛,但这话他自己说不出口,不好自大。幸而流萤也没继续问,只说让他珍惜沈承明的赏识,有助于日后往上走。
“这几日若还有机会去照看三皇子,你且多留意一下麻黄对他的影响大不大。切记不可声张,跟沈承明也不要提,免得他不再提携你。”流萤仔细叮嘱着。
流萤想,如今江绮玉身怀有孕,一半机率是男胎,阮家人自然对绊脚石三皇子心怀歹意。
但在胎儿未真正降世之前,三皇子坚决不能动,否则皇位后继无人,伤到国之根本,不就给了其他皇室宗族蠢蠢欲动的机会。比如虎视眈眈的闻景,一定拼尽全力抓住这次机会。
是以阮家人只能慢慢熬垮三皇子的身体。这个麻黄,很可能就是关键所在。
“如果三皇子真有什么异样,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流萤正色交代贺九仪。
先帝的遗诏,多半是找不到了,慈安宫严防死守,流萤根本进不去。只能是想办法拿到一些对太后不利的,例如谋害皇嗣的证据,或许对闻景来说也能有点用。
其实面对闻景的迟不安排,以及叶知秋的久不现身,流萤已经打算要尽快撤出这趟浑水了。
但心底的责任感又不允许她直接撂挑子不干,怎么说闻景也曾救她于水火,并且好吃好喝供了她两年。若真一点恩情不还,只怕后半辈子她都无法放下这个心结。
所以换一种她能给的报恩方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对了,有没有什么避孕的香囊,可以日常佩戴的那种?”流萤不再与贺九仪说三皇子的事,转而说起自己的需求。
“或者将你配好的药留下一些给我。万一下次你又赶不及,我自己至少也有个应急的法子。”
贺九仪听后有些迟疑,但并非不想帮忙。“后宫素来对这些寒凉之药忌讳破深,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你偷有私藏、并加以利用,你可就百口莫辩了。而且……”
“而且,即便说清了,让皇上知道,也……也是莫大的过错。”
这道理流萤当然也明白,可她真的不能怀上孩子。于是好说歹说,“放心,我自有藏药的地方,你且每次只多带一副药即可。”
贺九仪拗不过她,只好应了下来,并答应明日便借口送头风之药给她带来,不过没料到次日又会被一件事耽搁就是了。
待一切收拾好,流萤躺到床上已是亥时。
宽敞的床榻让她连翻两下身仍有剩余,比昨晚和闻寻挤在一起舒服多了。她压了压枕头准备好好睡一觉,不想这一压,竟有什么东西从枕头底下窜了出来。
白白净净,像是宣纸的一角。
奇怪,床上怎么会有纸?难道是宝珠收拾被褥时袖子上不小心夹带的?
慢慢扯出来,竟还有墨色晕染透背面的痕迹。这是用过的?!
谁进她屋了?!
谁有话要跟她说?!
难不成是叶知秋?!
汗毛瞬间立起,流萤迫不及待将叠得乱八七糟的纸打开,做好了一切准备,独独没想到打开竟是一幅画。
画上还是一个和自己很像、很像的女人,就连鼻梁上的一点红痣都一模一样。
倚着窗台,托腮望月,这不正是她在紫宸殿等闻寻,结果看见闻寻来了又故意装作看不见的那晚吗?!
这是闻寻画的?
给她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