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书生?”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打开了院门。
韩靖川认出了眼前人,是谢夫子的小厮。
“打扰了,不知夫子在否。”
小厮挠挠头,大半年没见,总感觉韩靖川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先生在用晚饭,您若不介意的话可进来等。”
韩靖川跟着小厮进了私塾。
这间私塾其实是间两进的私人宅院,平时前院用来授课,后院住人。
韩靖川在前厅等了约一炷香的时间,一名姿容如玉、眉目清冷、身着月白色长袍的青年推门走了进来。
看起来很年轻,不像三十多岁的人。
见夫子神色冷淡,韩靖川不自觉地开始紧张,仿佛回到了高三时被教导主任凝视的时刻。他迅速起身,深深作揖:“适逢夫子进膳,学生冒昧叨扰,实非礼也,望夫子见谅。”
谢景岚只冷冷地看着韩靖川。
韩靖川不敢直起身子,额角渐渐渗出汗珠。
许久,一道清冷的嗓音在屋内响起。
“既是知道不合礼数就请回吧。”谢景岚说完转身就走。
“先生!”饶是有心理准备,韩靖川还是不免慌张,“学生知错了,求再给学生一次机会。”
谢景岚停住脚步却未回头:“谁是你先生,文思堂已经将你除名了。”
韩靖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言辞恳切:“这半年来学生日夜苦读不敢懈怠分毫,未曾忘记夫子教诲。”
谢景岚却只觉得好笑:“你把我文思堂当成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转过身看向韩靖川,“既然不想学了,就把机会让给别人。”
韩靖川很是后悔,这件事的确是他做得不对,明明早就决定继续走科举之路,却迟迟未来拜见老师说明停学缘由,总想着等到确定想去私塾之日再说,未免对求学一事过于轻视。
见韩靖川不为自己辩解了,谢景岚反倒觉得气消了些。
“坐下说吧。”他倒要听听韩靖川到底怎么想的。
“谢谢夫子。”韩靖川不着痕迹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重新坐下。
谢景岚喝了口茶道:“四年前你因家境困难不再读书好歹还知道说清原因,这次莫不是因为县试再次失利觉得羞愧逃学了吧。”
“学生这次县试最后一场感染风寒没能考完,的确羞愧。”韩靖川也没说假话,苦读多年却因为这样的原因再次落榜,原主最后的记忆里就是无颜面对家人、面对师长、面对同窗。
谢景岚放茶杯的手一顿,他倒是不知道这个学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会再次榜上无名。当初他见韩靖川又没考上,还以为是韩靖川在临考前回家复习的时日里懈怠了,不然依韩靖川此前的水准,不说前几名,上榜应是问题不大的。
思及此,谢景岚的内心有些复杂。虽然他之前不算是很喜欢韩靖川这个学生,但还是希望他科考之路顺遂。在考场上发生这样的事,着实可惜了。
同为农家子弟他深知韩靖川能来县城读书有多不容易,因此即便去年韩靖川来复学时眼中已不复当初14岁时的清澈,他还是给了这个学生一次机会,甚至减免了大半束脩,用心教导,好在韩靖川足够刻苦,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天赋的不足。
结果韩靖川今年居然又没考上,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最重要的是没考上也就罢了还说不来就不来了,连个理由都没有,偏偏他的小厮杜衡告诉他曾看到韩靖川在县里摆摊每日忙于生意,显然无心继续学业了,他顿觉气愤,甚至后悔之前让韩靖川重新入学。
如此不懂得珍惜学习机会,他没有这样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