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问?”孙寒英抬腿又是一脚。
竹青趴着找来那竹筒一看,也才明白过来:“属下一时大意,竟不知那女人在暗中掉了包,属下这就回去,好好问清楚。”
“等等。”孙寒英深呼一口气:“女人?”
“今日等信的,是个女子。”
孙寒英面色如土:“你是想告诉本王,我三枚堂的副堂主,竟被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是吗?”
竹青眼见这是动了怒,急忙伏下身去,解释道:“王爷息怒,属下从青州一路跟来,本来以为得手了,谁料他们竟然分了三人单独行动,属下怕他们会再次混淆视听,故特意连夜赶来此地等候。
属下在客栈见到王府的人,知晓王爷定有安排,就想等着对方先露出马脚,可谁知那女子竟抢先得了来信,属下无能,见她拿出玉印,便轻信了她,不过王爷放心,属下这就回去将她抓来,交于王爷处置。”
“你是说,她随身带着玉印?”
“是,公主的玉印。”
“她还真敢来。”
孙寒英心里有了猜测,大步流星往外走,肩上的披风被风扬起,身后众人也不敢不跟上。
“本王倒要亲眼看看,她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竟敢为了沈轻尘如此拼命。”
另一边,南笙将手里的信纸放在微弱的油灯上,看着它一点点被火焰吞噬殆尽。
火光照得她满脸柔光,江洛紧忙移开眼神,只低着头:“姑娘心思机敏,居然在那种情急之下,都没让他得逞,只是,我瞧着他武艺高强,不像一般人,若他真带了人找过来,这地方就这么大,你我恐怕无处容身。”
“无论如何,天黑前我一定要赶回城里,驿丞有心,派了你来帮我,可眼下我已然连累了你,你若不跟我走,只怕他们会回来报仇,我看过这里的地形分布,知道后面有条河流经宁德庄,咱们只要借着水势顺流而下,天黑之前,定能赶到那里,我家人或许已经知道我不在了,兴许能派人来找我,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回城。”
她看看江洛:“你家里可还有人?”
“没有了,父兄战死,母亲忧郁成疾,也离开了人世,眼下,只剩我了。”
“那你可愿意跟我走?”
江洛想了想,坚定地点了点头:“姑娘如此聪慧,又得侯爷与殿下如此信任,我愿意跟你走。”
两人商定好,江洛找到一叶小舟,南笙则束起头发,换上江洛的旧衣,随手抓了把泥,擦在自己脸上,又找了蓑衣与斗笠,换上草鞋,光着脚丫,将裤腿翻到膝下,俨然成了另一幅样子。
“像吗?”
江洛看了好一会儿,才戴上另一顶斗笠:“像,真像。”
南笙回头看岸上是否有人,江洛却已伸手握住了她斗笠两侧的垂带,帮她绑成一个结:“这样才不会掉。”
南笙这时才看清,原来他比自己高这么多。
上了船,绕过一处崖壁,身后的马阳坡便被甩在了山崖背后,周围只剩下水流的声音。
幸而山里起了雾,河面上也被一层雨雾笼罩着,河水污浊,暗流涌动,江洛划桨也无需太用力,一面观察着两岸的动静,一面看南笙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宛若一尊佛。
于此同时,沈轻尘拿起水囊猛饮一口,望向前方:“魏王这是不打算将殿下交还给我了?”
对面的孙寒英轻笑起来,站起身来,立在树下,侧过身低头看他:“沈侯爷这话就冤枉我了,我就这么点人,侯爷不都见过了,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殿下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在我的手里?
怎么,侯爷是做错了什么事,让公主气得离家出走?”
孙寒英说着,眼神落在沈轻尘脸上的那块青紫上,沈轻尘也不客气,起身上前,重重地拍了下孙寒英早先受过伤的肩膀:“王爷说的是,那日我邀王妃去了竹里馆,虽只是闲聊几句,亦已是对公主的大不敬,不管公主因何到此,都是因为我,王爷若觉得有话要问,尽管来找我,可别误伤了人。”
“公主金尊玉体,自不能出事。”孙寒英侧开身子,正对着他:“既然侯爷这般担忧,本王无非也陪你找就是了,至于能不能找到······”
“不必了。”沈轻尘看了眼一侧带着黑色围巾,脚底满是污泥的人,道:“我们夫妻俩的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小侯爷错了,如今,公主殿下的安危,关乎着我们大齐的社稷,沈侯爷年纪轻轻,又新婚未久,不懂的为夫之道,惹恼了公主,倘若公主能安然回来,圣上定不会怪罪,可若公主因此出了事,恐怕小侯爷累累罪责,再难逃脱,不是吗?”
沈轻尘想了想,还是默许了。
无论结果怎么样,先找到她最要紧。
他上了马,飞奔向远处,可直等绕过面前的山岗,也不见身后的人跟上来。
莫非,自己还是来迟一步,送信之人已被人截杀?
怀着一路的忐忑,他快速抵达马阳坡,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客栈。
“大概到我肩膀这么高,是个女子,打马来的,一早便到了,但是不住店的······”
他在掌柜面前细细描述了一番,掌柜终于想起来。
“那姑娘啊,嘿,我还真有点印象,就在那儿蹲了一早上,后来人一多,就不知道了······”
正说着话,有个小厮惊慌失措穿过人群,一路哭丧着跑了过来,厅内众人顿时把所有目光都移向了此处。
“掌柜的,不好了,坏了,出大事了······”
“住嘴。”那掌柜急得抬腿轻踢了他一脚,又笑着对厅内诸人:“小事,小事······”
沈轻尘却等不住:“说,何事?”
“后院,后院·····”
不等他说完,沈轻尘一把抓起他的肩膀就往外走:“不想死就快些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