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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回京加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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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大晴天里,秋猎的队伍满载而归。

帝王冰冷的十二旒之下露出一张冰冷且蒙雾的眼睛,坐在最高的马车内,目光缓缓从隐没在天边的青灰色山峦线处收回,随后落在手边绘制的一张地图上。富丽堂皇的马车中,似乎只有盘佛珠的声响。

上官遇拉开帘子,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趴在窗边看风景,身后的宁王捧着一卷书,从上官遇的头上方看出去,只见窗中景色半面是远山,半面是雕龙画凤的帝王轿辇。

或许是大风的缘故,那边帘子忽然半卷,宁王与皇帝遥遥地对视。

视线汇成两山之夹的一线天,上有彩虹飞鸿似的视线越过,似乎劈开这道天堑。

上官遇挽起了袖子,从马车中走出去,咬牙闭眼跳上了矮马,由人牵着找到了那与众不同的两道视线。

那边正交头接耳着,上官遇一到,正赶上个末脚。

“状元郎受了皇帝的嘉奖,回京之后就要升官,与你分开不在一处,当然是好事。”简松映说完这句,瞅见了上官遇,挑眉,“世子今日坐得稳。”

上官遇呛道:“就你长了张嘴,最是能说。我是来道谢的。”

“道谢?有何可谢?”张鹤仪抬头看了简松映一眼,微微笑道。简松映“从善如流”地接话道:“世子,嘘——隔车有耳。”他指着那边的马车,比了个动作。

上官遇低头笑了笑,“行吧,简将军,张大人。那个……”上官遇伸出一只手来,“握手言和?”

简松映抱臂靠在张鹤仪的马车上,手臂上的伤已经可以被他视而不见,他在张鹤仪伸出手的那一刻,抢先握住了上官遇的手,“行了吧你。阿遇,你以后可得多记得鹤仪的恩情,要不然,你得过奈何桥,我还得陪着你。”

“嗬嗬,欸,谁叫你碰我的?你身上挂香囊了吗?对,我得离你远一点!”上官遇倏地收回手,摆了摆,状作嫌弃道,“心意到了,恩过两消!张……鹤仪,多谢,以后还来王府里做客啊!至于他就不必了!”

简松映欲再出言相怼,可惜那人已经走远,无奈笑着叹了口气。

张鹤仪披着鸦青色的大氅,坐在马车的外沿,手边还摆着一张砚台,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似的,静心地研墨起来。期间时不时地和简松映搭几句话,看到他手臂上安安分分地绑着绷带,心下便安定几分。

他在车外研墨,柳七却在车内待着,据说张大人是为了透气看风景,而车内得有人才不至于冷清。可就这墨,研了又干,不如不做。

又过了一会儿,张鹤仪才以上药为由进了车。简松映隔着帘子自言自语了几句之后,赶忙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被调换的士兵看得一脸雾水,隐隐约约觉得这俩人有点不同寻常的奇怪。

·

京城的天气愈加严寒,回城之时道路两侧的树干几乎都变得光秃。

重客作为使臣带足了来自北疆十三部族投降的诚意,皇帝尽数收下,且念及北部与京城相距甚远,立冬之后道路冰坚难行,遂在商议完成诸项事宜后便差人将重客迅速请出中原。

重客在皇帝安排的人的护送下先行启程,呈直线距离奔向了北部,期间甚至连与旁人多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闲暇。

胡虏十三部自此由一个独立的部族式国家变成了附属于苍朝的北部蕃地,虽然阿耶达还具有相当的自治权力,但是中央的人已经跟随重客回去,很快便将渗透于北部的高天草莽之间,拉近所谓“天子”与“草民”的距离。

皇帝对耶达瓦尔“荣之以爵,束之以法”,加封正四品怀化中郎将,由兵部尚书省下管,但无实权。并且对其格外开恩,赏赐了屋舍数间,毗邻西市,靠近皇城,又便于相关官员直接监控。

自打一切都步入了正轨,简松映的“骠骑将军”名号在大多数时候便成了一个十分有威慑力的名号,边关无仗可打,白日里便协同兵部处理相关事宜,参与禁军的军事管理,并于定期与质子会面。

耶达瓦尔官在兵部之下,又由简松映这位将军暗中监管,这便被两股势力多方位监督。万人之上的大皇子有朝一日为人所制,几日下来瘦了不少,但也相当安分。

·

耶达瓦尔穿着中原服饰走出那一亩三分地,是一个良辰美景,那一天,是钦天监大弟子亲自测算出来的黄道吉日。

皇帝把简松映的冠礼一拖再拖,终于择日提上了日程,并且特许简松映在皇宫奉天殿偏殿举行加冠典礼。

高大的身躯被一身中原棉服所压制住了光华,耶达瓦尔在宫人的引荐下走在宫道上,阳光照射下,天地一白,唯有衣裳纹路与地面黑影多些颜色,不是草原上哈达与幡旗的颜色,是苍朝的颜色。

耶达瓦尔听着身边人尖细的嗓子里挤出一句:“将军冠礼,质子快步些,免得误了时辰!”

他正要回答,却迎面撞上了一辆停在面前的马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极轻的两声咳嗽之后,身着玄青鹤氅的人躬身走了下来,抬头时正撞上了耶达瓦尔的注视。

来自双方的行礼声叠到一起。张鹤仪点了下头,耶达瓦尔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似乎有意识地挺直了背,张鹤仪却毫不在意,朝着奉天殿的方向走去,与其并肩,道:“质子可认路否?跟着我吧。”

耶达瓦尔第一次与张鹤仪近距离交谈,在这一瞬间对苍朝称呼他的“仙姿玉质”有了真切的实感,外侧的那只手不由得又攥紧了袖口,颇有些自惭形秽。

“多谢大人。”耶达瓦尔道。

张鹤仪虽为张诩胞弟,身上却没有那种凛然肃杀,耶达瓦尔这段路走得格外舒心。

及至临近偏殿外墙之前,张鹤仪忽然慢了脚步,做了个“且慢”的动作,举手投足之间,却不是官高一等的压迫,道:“质子与初见之时有些不同。”

耶达瓦尔心中一乱,“有何不同?”

“质子见瘦,”张鹤仪轻轻地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望着前方红色的宫墙,道,“切莫是思乡情切,伤了元气。质子,有何不习惯的地方,可来找我。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耶达瓦尔神色黯然。

张鹤仪看着他笑了笑,“军营中人严肃,偶尔出来走走也是好的。”

耶达瓦尔不敢随意应答,略点了点头,张鹤仪便往前迈步走去。

殿前两排青松□□地向上生长着,与红墙明瓦交织成一片颜色艳丽的风景,天公作美也似,今日无风,这一切的静态便都在主角的动态中被对比得黯然失色了。

青铜鼎中紫烟袅袅,文武官员于大殿两旁庄严肃立,简松映身穿绛纱袍,头戴武弁冠,站立在人群中,气势却超然不群。

众人到齐后,隆重礼乐声在吉时骤停,皇帝从御座上起身,下步高台,来到跪立的简松映面前,身边太监为他奉上那顶高冠。

“朕今日亲自为你加冠,望你不负所托,守好朕的江山。”皇帝将目光从冠冕上移到简松映的脸上,他的模样似乎是让皇帝想起了一些旧事,眼神慈爱了一瞬,随即亲自为他加冠。

“礼成——”

“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张大人,且留步。”

典礼已成,有身份的大小官员悉数散去,张鹤仪也不例外。走在去往翰林院的路上,忽地被一道声音叫住,张鹤仪缓缓转身,看向那声音的来源。

“哪儿来的石头成精了不成?”张鹤仪站在原地,对着墙角那块半人高的岩石答道,话音刚落,背后的人影儿便急不可耐地走了出来。

简松映手中拿着份卷轴,转身时华服扬起了荷叶边,笑吟吟地挡在张鹤仪面前。

他靠在墙角处,瞥了那石头一眼,“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一歪头,指着冠冕对扎根鹤仪说,“瞧啊施主,刚被戴了金箍。”

张鹤仪迅速地移开眼睛,短促地笑了一声,“那你便只能做斗战胜佛了。”

“陛下都对你说了什么?松映——简松映。”张鹤仪叫着他的名字,这是他加冠之后第一次叫他大名,有些奇妙。

“你放心,我都懂,这些事还是能应对得了的。”简松映道,“也没甚紧要的,陛下允了我出入大理寺旁听审讯……这是一桩。”

他说到这里,先自己顿了一下,旋即又笑着看向张鹤仪,“说到这个,不知为何,陛下忽然说起些往事,还提到了你和太子他们,大抵是有些怀旧……他问起我的心上人,你知道我怎么答的吗?”

张鹤仪略微挑眉,看向愈加靠近的人,在他欲擒故纵的目光中笑了一声,“不知道。没个正经。”

简松映站直,果然正经了些,比张鹤仪便高了半个头,“这可不怪我,皇命难违,可惜我还没说出些什么能让张大人感到不正经的话,陛下先另开了个话题。”

张鹤仪耳朵动了动,轻轻地动了下头。

“张大将军已经驻扎在京郊,不日将抵达京城,陛下命我明日启程前去对接。”简松映道。

张鹤仪顿了一下,再抬起眼看向简松映时眼中镀上了金光,显然这是一手消息,连大将军的儿子也不知道的,简松映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大将军回京之后,大抵可以在京城过年……”

“你走多久?”

简松映一出口,和张鹤仪的话撞到了一起,登时二人都住了嘴,长久地看着对方,又同时别开了眼睛。

“你……”被主人尽力压制的声线还是坚韧地挑了上去,简松映用眼神做鱼钩在张鹤仪躲避的眼神中不住地勾,一边试探一边心中的感觉愈加强烈。

张鹤仪又在关心他。

罢了罢了,“三两天,很快,一定要想我,日思夜想,但不能茶不思饭不想。”简松映得逞般笑笑,伸出一根手指来在张鹤仪眉间轻轻一点。

张鹤仪像是被人点了哑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思量着如何该是自己正确的反应之时,隔着墙,忽然传来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他这才恍然大悟,想起来自己是去干正事的,被人一绊,才耽误了时辰,抬眼,刺眼的光芒似乎从瞳孔中刺穿了灵魂。但是,这并没有违背自己的本心,何谈耽误?

“简将军,”张鹤仪没再眼神闪躲,“那你该如何弥补我?”

脚步声伴着说话声渐近了,前面的那一队人显然是来开路的。不知身后跟着的是什么人,只听得不断的脚步声如同没有断绝的铜漏檐雨声一般不停。

两位朝廷显贵,若是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想到的大抵都是一个——这二人鬼鬼祟祟在皇帝偏殿前做些什么?怕不是有些见不得人的阴谋?

简松映向四周一巡,在墙后那行人出现之前,拉过张鹤仪的手,二人一并闪身到了无人注意的角落。

他以另一只手撑住墙壁,把张鹤仪整个人环在身下,神情温柔又缱绻,压低声线道:“我弥补你?”

靠在不惹人注目的墙后,望着远处院子里斜出来的唯一一点绿色松针,张鹤仪生出一种巧合般的乐趣,倏地从松针看向松映,凉风般的声音流淌在松映耳边,“嗯……为了庆祝简松映正式成为‘简松映’……我还欠着你一坛酒,和一封书,今夜,你来不来?”

简松映飞快地在张鹤仪自己尚未察觉的绯红脸颊上掠过,餍足地说道:“一醉方休。”

张鹤仪倏地一楞,偏过头去,整理了一番自己动作当中被弄褶的衣裳,临走时又端详了一眼身着华服的简松映,便径直离去。

听到身后人笑声轻响,张鹤仪也配合默契地弯了弯眼角。

思量着自己方才那一番话,应当也是顺了简松映的心意。他心中一动,认为自己做得还算不错,轻咳一声,抖落了袖口的带起的墙角灰,两袖清风踢开袍子向前走去。

雪白的衣摆被暗红色的外袍叠着,摆步间宛若红莲盖雪,盛放的红莲,天晴的新雪。简松映望着张鹤仪愈加远去的背影,摩挲着脖间的绿玉,失神了一会儿。

简松映将皇帝给的卷轴整理好,拍落了肩上落的墙头灰,随后毫无留恋地朝着他的反方向走去,身后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张大人,您在这啊,就等您了……”

远处两个身影交叠而过,旋即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交错离去。

脚步声随着一个抬手的动作渐渐停了,轿子在月拱门外停下,朝内抛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

简松映迈着步子,一抬眼,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

迎着光,轿辇上,一张俏丽的俊脸从帘子后半露出,景阳的唇角弯成了一张弯弓,充满了八卦的眼神快要把简松映看个对穿,让简松映皱眉一凛,差点儿心肝肺掉了个个儿。

“咳,公主金安。”

“你也安,简将军,不一般。”身边人多,九公主快要憋不住了,矜持内敛地用帕子掩着唇,抬手向他身后一指,神色更是好不泰然,众人起轿之时,对简松映变了一个手势,“你是这个。”

简松映向身后看去,颔首,毫不遮掩地笑了起来。

·

为了庆祝简松映弱冠,简祭酒和李从婴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从小到大见过吃过的所有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齐聚在一张桌子上,简小八眼中直放光。

简行遣散了仆从,只剩下两个侍奉夫人和小姐的丫鬟在身旁。他将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端详了简松映许久,眼角的皱纹便更深。

简松映从未见过父亲流露出这般慈爱的神情,低下头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后退一步,单膝跪地,“儿简筠,敬父亲母亲养育之恩。”罢了先干为敬。

“将军呐,老夫区区芝麻祭酒,可受不住你这一跪——”

简行嘴上是这么说的,声音里藏的笑意却止不住,忙把他扶起来,拍了拍膝上的灰,举起杯,“松映,自打你执意从军,父亲从未对你说过,简家有你,是光耀门楣。今日你加冠,以后便是独当一面,老夫敬你——”说罢,也是一饮而尽,把酒杯扣在桌上,又觉得不对,悄不声地把酒杯放正,瞥了一眼李从婴。

“啊,我要说的都让你爹说去了。”李从婴憋着笑,将简行的目光怼了回去,用帕子给小八擦了擦嘴角,送到旁边的丫鬟怀里,站起身到简松映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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