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已然变小,没了之前那份洒脱悠闲的惬意,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惊心动魄之姿。
它仍不停歇,地上积累着厚实的雪层。
高伯乾缓过神来,左右扭动,试图挣脱。
不安中只见那人拾起刀来再次向他而来。
锋利的刀在火把里闪着寒光。
“住手!”突然一声清音,打破这份紧张。
火把不安的一晃,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像人心一样烦躁。
在昏黄火光的映衬下,一个月黄色的身影在此时显得格外温和,给人以无限希望。
“我跟你们回辽东郡见刘懿。”
不知哪里走来的仙人。高伯乾微微侧目,只看见这人侧颜。
不知为何,这些人很听这仙人的话,纷纷收了手中玩意儿,还将车马等重新整装好。
甚至邀请那人上了自己的马车。
一人跪在地上,只见方才说话的仙人一件鹅黄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尊无瑕白玉雕琢而成玉人,丰姿奇秀,腰肢极美,神韵独超,火光中突显的玲珑剔透,给人高贵清华美感。
他一双白履踩上跪地壮汉的背,登车进去前,于明火风雪中回眸。
掀帘之手如柔荑,肤白较雪过之无不及,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长眉若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黑发高盘,白玉冠中嵌着明亮的绿石裹在金色凤羽里,绿簪穿过发冠。白玉将他的发色衬托如墨。光火下他的发上落着几片雪花,十分之美。
看他一身锦袍,纤腰间白色镶金腰带,腰间佩这一块绿翠,镂空雕刻极为精细的图腾。
若非衣着,高伯乾险些将他认作女人,那般的高傲却温文尔雅,令人不舍得把视线挪开。
他回望的那眼,美的雌雄莫辩。眼中露出一种漫不经心,雪花不经意缭绕在他周围,不时落在他的发间,连雪花也变得如此妖娆。竟不能用言语形容。
雪花似乎变成了那年洁白的木芙蓉花,打着转儿的落在浑身湿漉漉的少年脚下。
“把他带走。”美人忖思一番,低声开口,超高伯乾一指。
“是!林公子!”
高伯乾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人,惊讶于此人竟也姓林!
那鼻子眉眼风姿间,当年稚嫩模样无影无踪。
壮汉应那姓林公子要求,将他的家奴也抬入车中。高伯乾被壮汉推着坐上另一辆马拉的车。
坐在车上,高伯乾不知自己要朝什么地方去。
车上的壮汉,小声的嘀嘀咕咕,“早些想明白,何苦一路做戏如此被逼。惹得多少麻烦。”
“嘘!小声点。”
“怕什么!本来就是。照我说咱们的郡守大人也忒行了。这么损的招亏他想得出来。”
“可不,这样叫咱们一路跟着他行恶作怪,逼着林公子回去。”
“噗嗤!我可头一回下狠手。那人可千万别死了。我现在心还是慌的。”方才拿刀捅伤了家奴的壮汉竟拍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
高伯乾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完全不知他们演了一出什么戏。
“死了也不怪你,戏做不真,他会软下心?就得让他知道他要是不跟咱们回去。得有多少人因他而死!”
两人说话间,高伯乾一头雾水,那拿刀捅他的男人撞撞他的肩,闷声说道:“弟兄,对不住啊!林公子要是不发话,你多多少少估计也得受点伤,咱们这也是缘分!啊哈哈!”那人自说自话笑得尴尬。
高伯乾看着前方自己的车。
车里人让他心中谜团重重。他在想自己是否看错了?
于是心有余悸,问那壮汉:“敢问方才的人姓甚名谁?”
“林公子啊!自然姓林,叫什么……寓言!”
“对。寓言寓言。没错。”一人低声附和着。他们带着很浓厚的地方音。
高伯乾亦自觉就是那个人没有错!
他撺在袖子里的手指抵在铜簪尖锐的那头。
这根簪曾经险些要了他的命,他没死,却反要了林瑜晏的命。
他想起方才的惊险,赶忙又摸摸胸口。他的心口处是那块洁白的石头。石头后的皮肤间是深刻细小的伤口。
他觉得从前的林瑜晏就像手心里的簪,今日的林瑜晏则如同心口白石。
五年后大雪夜,高伯乾在幽州辽东郡这片旧地重遇了林瑜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