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如此。”赵升连忙否认,“他不是普通的孩子……”
赵升自知失言,声音戛然而止不再言语。
“回大人。”赵升满是挣扎之色,末了像是认命了一般道出实情,“这孩子的父母作恶多端早已离世。
可这孩子的父母生前劫掠金银无数至今无人探知这些财宝的下落,下官是想着若能从这孩子口中打听到几条线索,临安的百姓就有救了。”
沈溪知同沈竹对视了一眼,难掩嗤笑之意,沈竹从主子眼中读懂了他的意思:赵升所言是假非真。
“照你所言,那孩子的父母离世时那孩子不过六七岁,又如何知晓这些?
若是知晓凭他的年纪如何守得住,恐怕早就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还能等得到你来?还能被你们这般欺凌不发一言?”沈溪知垂着眸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系在腰间的香囊,“是谁让你们在昨日聚集在这烟雨楼里的?”
“下官不知,下官不知啊!”赵升极力地辩驳道,“是有人将这消息递到了下官府上,下官才来的……”
沈溪知又问:“那人是谁?同你说了什么?”
“下官不清楚那人的来历。”赵升回忆道,“只记得是个男子,听口音不像是江南人,身形极为宽阔,戴着顶帷帽辨不清面容,他要我到这烟雨楼来找那孩子……”
赵升言语未尽,或者说他本就有所隐瞒。
“你犯下的是诛九族的大罪。”沈溪知抬眸,笑容里泛着冷意,“你确定还不如实交代吗?”
赵升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滚下床来面向沈溪知叩首道:“下官所言句句属实,下官也是为了百姓民生啊!还望丞相明鉴。”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沈溪知与沈竹交换了个眼神,示意沈竹推他离开。
二人离开了赵升房中,沈竹这才问出了他方才没能问出的满腹疑惑:“赵升那厮明明还有所隐瞒,老爷您为何不……”
“我很少亲自审问一个人,也不喜欢那些逼供的手段。”沈溪知解释道,“其实很多事情你从他的言行举止里就可以抽丝剥茧。
关于临安水患,赵升罪证确凿。
而昨日烟雨楼一事,赵升也不过就是个棋子,想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
至于我不知道的想来我也没必要知道。”
沈溪知目下只需要知道朝堂上的那些关系网、那些腌臜事……
沈竹似懂非懂:“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将昨日里欺负小孩的那些人移交姑苏知府处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是江湖人有他们的一套行事规则,即便在那些世家官吏眼中昨日的事根本算不得什么,但谁叫被我瞧见了呢?”沈溪知摩挲着手中的汤婆子,他说得漫不经心,却是在为小孩出气,“至于赵升,是带回临安也好,你直接处置了也罢。
他的罪行够他死上无数次了。”
“老爷,赵升好歹也是知府,我们这样做长安的那些人又该攻讦您了。”沈竹嘴上虽这样说着,心中早已跃跃欲试。他们家老爷在京中从不与人交恶,也不会留下为人诟病的把柄,可以说是三个辅政大臣中唯一一个从不逾矩尽心做到为人臣子的本分的大臣,可即便如此仍是会有人说老爷狼子野心,仍是会有人拿莫须有的罪名弹劾老爷。旁人看老爷是风光无两,可个中艰辛又有谁人知晓?
“无妨。”以退为进可以,但沈溪知自知他总不能一直退让下去,如今周谦和白执这两位被世人捧得太高,早就是树大招风的众矢之的。一开始他的势力远远不如其余两位,便只能装作一副不知世故的书生模样,满口的家国天下,他这个年纪有些少年意气很正常,克己奉公、一心为民也很正常,可藏拙不是真的拙,否则哪还能安坐这个位置数年,“其实往后我们可以嚣张些了。”
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那沈竹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就上来了:“好嘞,老爷,我们一定会给赵升一个与众不同的死法的。”
沈竹他们折磨人的手段那是层出不穷,究竟是怎么琢磨出来的呢?沈溪知眼中蕴着一丝兴味的笑意:“别太过了。”
沈竹应声:“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