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现在还在这里,你又凭什么确定,死亡是回到现实的方法?”夏晓青问,心中默默算着时间,曲起一条腿,没等她回答,接着说,“你一直在问我,为什么认为我所在的世界是现实。那我问你,活在现实,还是活在一个真实到无法分辨的梦中,又有什么差别呢?”
头顶传来震动的同时,夏晓青骤然跃起,双手早已恢复自由。他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却不是向着郗潇言,而是向着墙角处。
头顶上塌了一小半,束状的阳光照进来,是有影子的光。水泥块在下落的过程中迅速的消散、消失,夏晓青的答案同光线一起,落在郗潇言身上:“现实也好,梦境也好,都是我在活着,都是我在经历,都是我在度过每一分每一秒。就算是梦,那又怎么样?”
“夏大文人!这是该文艺的时候吗?”巫雨诚那欠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枪口对准异常冷静的女人,却迟迟没有扣下扳机。
这是在问夏晓青,话套没套完,眼前这人的性命还用不用留。
“留!”夏晓青喊得有些急。
巫雨诚最多等他一秒,一秒的时间,得不到回答,他就会按照自己的判断去行动,而根据经验,他这个判断的结果基本都是先除了再说。
枪口向下偏移,子弹贯穿膝盖,身体歪倒在地,血液从伤口中流出,郗潇言脸上仍旧平静,没有丝毫的痛苦。
巫雨诚跳下来,走到夏晓青身边,握着枪的手臂始终抬着,语气轻佻,对郗潇言说:“想玩囚禁得记得搜身啊。”
“你问我为什么还站在这里,为什么确定死亡是回到现实的方法。”郗潇言用手撑着自己坐起来,完全无视了指着自己的枪口,盯着夏晓青。她得到了对方的答案,也该给对方一个答案了。
她用想象做了个深呼吸,默默对自己说:果然还是会怕啊。
但也只是会怕而已。
她抬起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短刀,说,“这就是答案。”
夏晓青:“等等!”
他自然不是要郗潇言等,可在对方压根没打算听的时候,说两个字终究是不可能比动动手指快的,好在他们站的位置已经足够近了。
又是一声枪响,血液喷溅而出,子弹却只打进了地面。
巫雨诚对身旁害自己失手的罪魁祸首怒目而视:“夏晓青!”
“已经没必要了。”夏晓青说,视线从始至终未从郗潇言身上移开一分一毫,他看着她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又异常平和地在自己的脖子上制造了一条致命的伤口。
他知道,如果她的刀刃是对准自己,哪怕留了活口,把她抓回去,也不会再得到其他更有用的信息了。如果不是,他也有信心能在让对方一步的前提下,和巫雨诚一起将人制服。比起保住她的命慢慢问,不去阻拦,看她会如何选择,会如何行动,或许才是更有价值的。
而现在,他貌似还有一点意外收获。
满身是血的人在听到“夏晓青”这三个字的时候,蓦地睁大了双眼。那双眼睛就那么黏在夏晓青身上,直到其中失去最后一点光彩,直到同人体与血迹一起消失。
上一刻还活生生站在眼前的人就这么再也不存在于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身为幕后策划者之一,或许她终究是为自己留了一点特权,为自己的存在留下了一点痕迹。
地面上静悄悄地躺着一封信件,孤零零的,其中也只有孤零零的一句话。
跟随摩耳甫斯的脚步,离开特伦斯所制造的繁荣,走出埃涅阿斯纪中的象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