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好像也缺少了那么点对抗的决心,虽然努力把刀法练至最好,却似乎只是为了向父亲证明自己并非是庸碌寡断之辈。
城主之位如果她是个男人,那是毫无争议的可以继承,就因为她是个女人,那位置就变得荆棘丛生,即便她表现得不在乎,可现下的所作所为,难道还不是在努力的往上攀爬么?
她自嘲的叹息一声,就势坐在那女人身侧,望着外面浓重凄深的夜色,喃喃道:“便是妖女,也要有做妖女的本事啊,若是把江湖当成肆意玩弄的棋局,能掀起风雨,引起纷争,那真是令人佩服,可惜你什么都不是。”
厌竹手指微微动了动,她好似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聒噪,可细细听来,除了那无处不在的燕翅拍击之声,什么都没有。
手上有内力正在源源不断的输入,虽然她努力排斥,可那真气在腹内搅动不堪,让她难以就此深眠下去。
哇的一声,她又吐出一口淤血,这下疼痛把她从昏迷的安闲上生生撕扯出来,呻,吟之下,不免啜泣出声。
老天为什么死也不让她死得安生。
她喘息着,看向身侧的人。
萧雯冷道:“你醒了?”
厌竹想用内力抵抗那乱窜的真气,却无能为力。腑内的炙痛,旧伤的起伏,千丝蛊的翻涌,一切一切都在凌迟着她。
“杀了我吧。”厌竹嘶声道。
萧雯丢开她的手,如碰脏物般捡起地上掉落的纱帐揩了揩:“想死还不容易,这里的人最懂怎么让人生不如死,你想留在这里尝尝滋味么?”
厌竹咽下缠绵在唇舌上的血沫,抬头环顾内室,这才后知后觉:“你来了。”
“对,我是专程来救你的,现下羊入虎口,与你一同被关在了这里,你若有点良心,为了我的安危也该撑起一口气来。”萧雯站起身来,慢慢行到那铁门之前,伸手晃了晃,纹丝不动。
厌竹摊坐于地,忍不住蜷缩颤抖:“我本不至于被抓,若不是听到你的名字……”
“哦?”萧雯疑惑地转过头来:“我的名字扰乱了你的心神,因此现了破绽?那这是我的过错了。”
厌竹咬牙嘶笑,形容萎靡:“对,我是因你而死,全当我杀你父亲不成,该受的苦果,你自己走吧,不用管我。”她心知必死无疑,倒有心戳她肺腑,争争口舌,免她好过。
萧雯翻转刀柄,挽了个刀花,来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现在知道用苦肉计了?”
厌竹抬脸望着她,越是伤重,倒越是显得柔美生姿:“在北湖山庄时,萧小姐对我情深意重,我早就心有所动了。”
“怎么个动法?”萧雯反刀拄地,有心听她胡扯。
“我想,你为形势所累,少得民心,所以来这天悬腹地帮你打探这石棺之迷,也好叫你积点功德。”她才不想让萧雯知道自己只是为了一点身世线索就擅闯险地。
“那你探出点什么没有?”萧雯问道。
厌竹点头,手臂被铁链缠绕得紧,让她十分难受:“天悬派用尸毒养虫喂食燕子,那采集的燕窝或许能练制出什么秘药。至于石棺被弃置镇上,我听天悬掌门所言,倒是大胆一猜,或许他服食丹药以致腿骨生变,以为是什么阴魂报复,所以想把石棺带到阳气重的地方压制。”
萧雯听到这里,倒是来了点兴趣,因为天悬掌门参加聚贤大会时,身子还算康健,连父亲也夸过此乃后起之秀。然,刚才所见确实难以动弹,他这急病与石棺现世时间又十分重合。
不过这天悬掌门的来历,私卫们倒怎么也查探不出,看他的作派,以及穿着,少有一派掌门的风姿,恐怕不是什么名门正道之后。
本还听得兴起,厌竹却闭了口,只作残喘之状。萧雯轻踢她的脚尖:“继续说啊,把你看到的都告诉我。”
厌竹扯了扯唇角,越发无力地看向她:“有一个人似乎知道这天悬派的来历,你若想知道她在哪就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萧雯不屑:“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威胁我呢?”
“不是威胁……”厌竹脸上又起痛楚之色:“我知道你想出去易如反掌,我这样的身子,只会是拖累。你若有一丝善心,就利落的结果了我,省得我被这群人折辱。”
萧雯眼神闪烁,知道她的美貌会招致怎样的罪孽,心有起疑,意觉得一股滞闷压至喉头:“你被欺负了?”
厌竹微愣,良久才琢磨透她的意思,眼现恼怒:“没有。”
“我猜也没有。”萧雯松了一口气:“你眉间的朱砂未落,应该还是清白之身。”
“你……”厌竹恼极恨极,竭力把指骨捏得喀喀作响:“你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