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惠然帮荀酹挪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转过身一边收拾床单一边说:“半神下凡体验了一把地心引力的作用?”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这叫脚踏实地。”风惠然动作麻利地把脏了的床单被罩枕套裹成一团,转身冲荀酹说,“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等我收拾好了再说。”
“嗯,洗衣机跟烘干机在一起,你知道。干净的床品都在里面衣帽间最上面的顶柜里,你要是够不着的话旁边有梯子。”
“你可真操心!”
风惠然抱着新的床单被罩回来的时候,荀酹正倚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他放轻了动作,问道:“是不是还难受?”
荀酹:“今天大概还会再疼一阵,没事,比早上好多了。”
“之前你不是有在吃止疼药吗?那个不管用?”
“那不是止疼药,是……”荀酹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反正那个不是你们人族的止疼药。”
“是孟婆汤,对不对?”风惠然问。
荀酹点头:“果然还是瞒不住你。”
“那你就喝吧,醉了有我守着,你今晚这样肯定去不了桥头,喝完踏踏实实睡一宿不好吗?”
“你以为石珊珊为什么不敢喝我的孟婆汤?”荀酹苦笑道,“喝完是真的会忘记,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且孟婆汤也不是止疼的,只是会让我忘了疼,就像屏蔽感觉一样。”
“那也比你现在这样强撑着好啊!”风惠然已经铺好了新的床单,走到荀酹身边扶起他,“忘了就忘了,反正你还是会想起来的。”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白辩会到福利院去,我不能确定我这一碗汤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尤其这次天谴又比以前都厉害,我怕耽误事。而且……”荀酹放轻了声音,“而且我也不想忘了你。”
“肉麻!”风惠然帮荀酹躺到床上,“我知道你自己心里很有主意,旁人怎么劝都没有用。我会顺着你,但你也别再一个人死撑着了,难受就告诉我,实在扛不住就喝了汤,最起码别折磨自己。地府不止有你一个半神,那四位判官不是摆设,还有谢挚、石珊珊和隋凌,他们也都不是摆设。没有人逼你去做救世主,也不是没了你就真的不行,明白吗?”
“嗯。”荀酹轻轻应声。
“说了这么半天话,累了吧?我不吵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找点儿吃的,你可以不吃饭,我可不行,我要饿死了。”
“去吧。”
“我一会儿就回来。”风惠然用手盖住荀酹的眼睛,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关灯退出了房间。
谢挚等在客厅里,见风惠然出来,指着桌子说道:“我随便帮你点的,凑合吃,还有你要的书也都在这儿了。”
“谢了。”风惠然揉着额头坐到沙发上。
“疯子,对不起。”谢挚道。
风惠然抬了下手,阻止了谢挚的话:“打住,听着太别扭。你夹在我们俩之间违背本能地替他瞒着我,也是不容易。现在话都说开了,你也不用再左右为难,之前的事不用再提了。”
“还有钟判,他没别的意思,他也没想干什么。”
“你这个替别人道歉的毛病能不能改改?”风惠然抄起手边的书扔向谢挚,“我话说到位了,他要是有意见自然会来找我。我要是觉得过不去这个劲儿,我自然也会去找他,跟你没关系。”
谢挚接住书,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就别说了。”
谢挚把书放回到原来的位置:“好吧,那你以后是不是就住这儿了?”
“是,过几天等荀酹恢复得差不多我就把东西都搬过来。以后有事上这儿来找我就行。”
“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等会儿。”风惠然叫住谢挚,“你替我办件事。”
“你说。”
“去查查陈双宁的来历。”
“小陈?”谢挚疑惑道,“他怎么了?进局里之前都有背景调查,他没问题啊。”
“查查他日常都在干什么,还有那些背景调查之外的事情。”风惠然看向谢挚,“你仔细回想一下,我们这种人仰马翻的状态是在陈双宁来了之后才开始的,我希望这是巧合,所以要查清楚。去查查几个关键时间点他都在哪在干什么。咱们办公区没监控,现在突然装上监控太明显,所以你回去跟柳儿说,让她上点儿心。”
谢挚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在局里加一层封印,把前面签证处的那些都挡住,别没事就往咱们这儿跑。像以前一样,有事送门状[注1]来,让进才能进。”
“咱们身边真的有问题?”
“昨天有人动过我的烟,我差点儿中招。”
谢挚立刻严肃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放心,绝对不会再有外人乱入。”
“你也不用太紧张,我们现在首要任务还是处理掉白辩和找到谭婧璇。”
“明白。”谢挚起身道,“你也折腾一天了,吃完饭赶紧休息,我回去了。”
风惠然草草吃了两口饭就没了胃口,想看书也看不进去,最后还是回到了卧室。
“睡着了吗?”风惠然轻声问。
荀酹翻过身面对着风惠然,低声说:“现在可以睡了。”
风惠然用手臂环住荀酹的身体,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道:“疼得厉害就说话,别忍着。”
“有你就够了。”荀酹把头往风惠然怀里拱了拱,没一会儿,呼吸就平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