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多邻汗笑说:“哪有这样逼酒的?”
昭烈忙道:“我喝!”
将那小酒杯接了,些些擦过她的指尖,凉。
“这酒如何?”
葛忽剌急哩怛道:“美人的酒,好!”
“哥哥还未醉,怎就说起醉话了?”阔真道,“这不是酒,是水呀。”
昭烈也道:“真是水呢,为什么——”
她笑得腰也弯弯,他们才知受了戏弄,一个两个都红涨了脸、互觑着,不知是羞是气。昭烈便道:“我这两位兄弟人才十分,远胜于我,公主要挑哪一个?我看二弟葛忽剌倒与公主配些。”阔真说:“只见一面是做不了我的驸马的。”脱多邻汗说道:“可不许耍脾气呀。”阔真又道:“莫不如哥哥们住下来,我好慢慢地挑、慢慢地选。”葛术虎道:“要是一个也挑不中呢?”阔真又一撇嘴:“那我只能委委屈屈、嫁给你这最不成器的了!”葛术虎摆手道:“我配不得你。”阔真昂然扬眉道:“配不配得,也非你一人说了算。”一边又嘻嘻地看昭烈,“昭烈哥哥,我要敬你一杯真酒,是中原佳酿呢,叫‘眉寿’酒,你爱么?”昭烈也一叠声地回她:“爱的,爱的……”
夜浓,酒浓,月浓……
宴罢,阔真坐帐中,两名婢女为她卸去粉黛、华冠。其中一个道:“公主,敦必乃汗的儿子们一个赛一个的好,也不知您看中了哪一个呢?”那圆圆的镜子如明月一轮,镜映佳人,也似青女嫦娥一般。
“他不是敦必乃汗的儿子。”
往后几日,阔真每约昭烈、葛忽剌等人骑射、打猎。昭烈在密林中猎得一只红火苗似的赤狐,便献给了她。她骑在一匹黄骠马上,笑而受礼,一面挥鞭一面又问葛术虎猎来了什么。葛术虎勒一勒缰道:“野猪一头,你喜欢吗?喜欢便也送你吃。”她撇撇嘴,说道:“哥哥不认真!”葛术虎笑道:“是呀,野猪哪有狐狸好呢,是我不敌昭烈了。”阔真又道:“昭烈哥哥,待这狐皮围脖做成,你可得亲手为我围上。”昭烈被这天真逗笑,拍马赶上:“七月天气,哪能围围脖呢?也不怕热着?”阔真便又一挥鞭,说:“我留你过秋天!”昭烈道:“家中老父母和弟弟可还盼我回去呢。”阔真又说:“那就一并也接来——”
“接来做什么?”
“陪我玩呀。”
“公主也是十几岁的人了,还这般孩气。”
阔真停了鞭,调转马头直迎昭烈,笑若春花:“我不管!”
又到点灯时分,月皎皎,长河流白。
草岸之上,葛术虎携酒两坛去找昭烈:“阔真公主看上你了呢。”
“胡说!”
“只你一人看不出,她对你何等热心。”
凉风拂,将昭烈的心也吹乱了,春江花月夜,他推开这酒坛子,又道:“她不过又想捉弄我。这丫头,太顽劣了些!你是不知道啊……”葛术虎笑道:“你会喜欢上她的。又或许,你已经喜欢上了。”他却说:“我并非敦必乃汗的儿子,匹配不上的。”葛术虎说:“你是堂堂正正的敏罕那颜,可汗的金牌使,食邑千户,如何匹配不得?”他便又挑眉发笑:“弟弟,你只恨不得我马上娶了阔真,好为你解围!草原姑娘,‘琪琪格’(花朵)一般,怎好攀折我这粗人之手?”
“你不是粗人。”
阔真步近了,笑而稍敛,“你是我的巴【分隔】特【分隔】尔。”
“为什么?”
“哎呀——”她的笑又明艳起来,如夜色在开花,“哪有问为什么的!”
“二弟叫我呢,我得走了。”葛术虎道,“你们处着吧。”
昭烈与她互睇一眼,那一身鸡冠花似的红裙,旋如山火,是她在跳舞了……一束细腰不胜衣,花冠琳琅,金银饰片有的像奔鹿,有的像眠鱼;一枝红花也在她鬓边,花艳人香……昭烈何曾与哪个女子这般亲近,她舞得贴上来,执手又相看,那芳艳艳的唇从他胸口擦过了,说的是:“你怎么生得这么高、这么壮?我抱也不好抱呀——”于此她也一整个地伏了上来,张臂环住那腰,盈盈美人唇便也要送上了……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