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他,或者说这具身体里某个亡魂,也许是死在雷劫之下的一个剑修。当归没说出口,只是看向被她丢在一旁的木剑,突发奇想:“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木剑吗?”
那柄木剑,是春燕缠着她哥哥好久,对方才许诺为她制作的一把粗糙的产物,春燕还像模像样地给剑柄缠上了布条,在顶部挖了一个孔,偶尔挂上些她摘的花。春燕很大方地递了过来。
虽说只是一柄制作粗糙的木剑,但握上剑柄,当归忽然就觉得,他就该握着剑,他生来就是为了剑。
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在澎湃,当归站起身,他什么也不记得,也不该记得要怎么用剑,可他好像就是知道,知道在踏出一步之后下一步要怎么做,就好像他已经这么做了无数遍。
行云流水,从容自如。
直到负手收剑,当归才从恍惚中回过神,他是不是在完全不知道剑法的情况下完整而流畅地舞了一套剑?
春燕看呆了,她虽然也不懂什么剑法,但直觉那绝对错不了,她立马凑到当归跟前,更加热切了:“大仙!你能教教我吗?我想学!”
当归刚想借口自己也不记得来推辞,却忽然察觉到他好像记起了什么,关于他刚才舞剑时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一步一息,分外详细。
难道是亿万怨灵中的那个剑修怨灵真的想要将自己的剑法传授下去?
他立马改了主意,情不自禁地弹了下剑身:“好,我教你。”
春燕的母亲和哥哥劳作回来时,看见的就是小女儿在自家院子里,拿着她那把小木剑,在另一个陌生孩子的监督下,有模有样地比划着什么动作。
但那个陌生孩子,皮包骨头,宽大的衣裳并不合身,这村子里的人大都互相认识,可没听说还有个饿成这个样子的孩子,更何况他的神情举止并不像是个孩子,负手而立,偶尔伸手指点一二,很是老成。
春燕的母亲早些年听闻过这山中有精怪,对于那个陌生孩子的第一反应就是非人之物。
“春燕!”她遥遥喊了一声,就立马放下水桶跑了过来,仿佛再跑慢一点,她的女儿就要落入猛兽之口。
春燕还没回过神,就被自己的母亲抱了个满怀,而后她伸手夺过了春燕手中的木剑,指向那个让她如临大敌的陌生人。
当归也被突然冲过来的妇人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就明白了她的身份,只是对方好像把他当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虽然被人用剑指着有点生气,但当归还真不好说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
春燕反应过来,但母亲将她抱得太紧了,她没法挣脱,只能一直劝说她放下木剑:“娘亲,你误会了,他不是坏人,他是大仙,他教我剑法,他是好人。”
春燕的母亲举着木剑的手有些颤抖,她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但是女儿说他是修仙者,那他就应当的确不是凡人,若是对方真的想做些什么,她将毫无还手之力。
春燕的哥哥也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景象摸不着头脑。
若是再僵持下去怕是要把全村人都吸引过来了。当归摸了摸脑袋,试图挤出一个笑容以示友好:“我不是坏人,你的女儿......于我有恩,所以,我是来报恩的。”
告诉他很多关于修仙者的事还意外唤起了他一些记忆,应该可以说是有恩,不算撒谎,所以表现得还算真挚。
春燕也被紧紧环抱着的手臂勒得有些难受,小声呼唤着:“娘亲......”
不知道这位妇人想了些什么,她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松开了手,但神情还是略带紧张。
当归突然觉得,她好像知道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