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金只听说过那些灵兽大多开了灵智,偶尔会有修仙者来这里,想要收服一两只,似乎能当做坐骑,或者某种能护佑主人的灵宠,但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想要打一只回来煲汤。
他将稀粥放到了一边,免得自己手抖没端稳给打翻了,那就太浪费了,毕竟听见这么惊世骇俗的话,还是需要点力气去克制一下。
也许是习惯了当哥哥,五金看待当归和看待齐福是一样的,小孩子总是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但当归看上去又是在外面流浪吃过苦头的,怎么还会找死呢,于是他理所当然地看向了齐福。
齐福登时就寒毛乍起,没等五金指责,就先反驳道:“不关我的事啊!是他自己说想去打猎的!”
五金于是又看向了当归,他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只是那小身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制服什么野兽的样子。他原以为撒谎骗饭的流浪儿,不仅不骗饭,还想找死了。
在五金酝酿要怎么好好“教育”一下不懂事的孩子的时候,当归走上去,看了一眼已经冷掉的稀粥,不过是米汤里面浮着零星米粒,完全是靠喝水灌饱,完全谈不上什么营养,只是吃这种东西的话,五金的母亲可能很难好起来。
他托住下巴,自我赞同般地点点头:“光吃这些可治不好病,病人需要大补,得吃肉。”
五金愣了愣,这里的病人只有他的母亲,当归想要去狩猎灵兽,是因为他的母亲?
酝酿好的“教育”全都被推翻了,他突然找不到什么“教育”的理由和立场,只是干巴巴地开口劝阻:“那些东西,就算是镇子上最强壮的人也打不过,那根本不是普通动物。”
当归回过头,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在五金眼里,他一直都只是一个饿得皮包骨头的凡人小孩。
虽然也差不多,毕竟他的确不知道要怎么制服一只体型可能在他之上,甚至还会法术的灵兽。
当归试图在心底呼唤那个曾经帮过他的声音,如果对方真的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的话,现在应该能听见他的请求。
连着呼唤了好几声,当归才又重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覆盖了上来,如同阴影或者细纱,总之,的确是来了。
当归心中大喜:“大仙!你能不能再教教我?你不是剑修吗?那种可以控制东西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法术,你能教教我吗?”
春燕叫他大仙,可当归却觉得这大仙全仰赖另一个灵魂,于是也自然而然地将这个头衔挪了过来。
只是不知道是这个称呼让对方沉默,还是大仙生性不爱教人,总之他等了许久,才听见对方的回答:“抱元守一,集聚灵气,你的神魂便是你肢体的延伸,你本就可以控制无主之物。”
五金干巴巴地劝阻完,看见当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垂着头若有所思,还以为是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没想到人忽然抬起头,与此同时,那碗稀粥连碗带汤也腾空而起,不过因为速度太快,不少米汤都撒了出去,只留了一点在碗里旋转。
这一幕让五金和齐福都看呆了,五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惊叹闹鬼了,还是惋惜好好的粮食洒了一地。
但只是这种程度的闹鬼显然没有达到当归的目标,那旋转的空碗忽然裂作了五片,朝五个方向飞了出去,而后又聚拢,绕着当归旋转。
一旦打通了某种禁锢,就豁然开朗,当归只觉得这土碗碎片就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完全听凭他的心意,要控制这几块碎片穿过狭窄的通道,或者命中某个精确的目标,全都易如反掌。
当归止不住洋洋得意起来,他看向五金,其中一块碎片停了下来,飞到了他的指间,他收手握住,朝着五金晃了晃,笑意满满:“你瞧,我早说了,我不是凡人。”
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掌握了一项新技能的喜悦之中,没有注意到五金的神色有些奇怪,只是没听对方继续劝阻,当归就准备上山了。
他喜滋滋地拿着一个土碗的碎片,潇洒地一挥手:“你就在家里等着吧!我一定会打到一只最大最肥美的灵兽!”
齐福看着当归走远,又回头看向五金,他的神情说不上的奇怪,只是看着地方洒落的稀粥出神,他立马跑了过去,对着五金说:“你看,我没骗你吧!我那天真的看见了!”
当归没有恶意,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善意,五金看得出来,但是......他看向地上的水渍。
凡人和修仙者,本就不同。
得到了心底声音的指导,学会了御物,当归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他一边朝山里走,一边试图继续向对方讨要点技巧:“大仙,你还在吗?还能教我点别的吗?比如那什么收魂藏神?”
心底的声音似乎又轻笑了一声,当归没太听清,好在对方并没有拒绝,只是叹了一口气,就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