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轻轻敲打着窗户,程怀握站在郁嘉行的公寓门前,犹豫了一下才按下门铃。
昨晚画展结束后,郁嘉行送他回家时提到有些关于黎鸿祯的信息要分享,邀请他今天过来看看。
这个邀请本身就让程怀握感到意外——郁嘉行是那种极度重视私人空间的人。
门开了,郁嘉行站在门口,穿着简单的灰色毛衣和黑色休闲裤,头发略显凌乱,像是刚忙完什么工作,没有西装领带的束缚,他看起来年轻了几岁,却也更加真实。
"进来吧。"郁嘉行侧身让出通道,声音依然平静,但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让程怀握心头一暖。
公寓内部出乎意料的整洁,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几盆绿植为空间增添生气。
客厅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整面墙的书架,塞满了各种专业书籍和文件盒,一张大工作台上散落着地图、照片和几台电子设备,明显是郁嘉行刚才在忙的东西。
"咖啡?茶?"郁嘉行问道,走向开放式厨房。
郁嘉行:“还是水?”
"咖啡就好。"程怀握回答,目光扫过工作台上的资料,几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被破坏的陷阱、受伤的动物,还有……黎鸿祯与不同人的合影!
郁嘉行端着两杯黑咖啡回来,看到程怀握的视线所在,轻轻放下杯子。
“我查了一下你的'崇拜者'。"他直入主题,声音低沉,"情况不太妙。"
程怀握接过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郁嘉行的手,一丝微妙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他假装没注意到,专注于郁嘉行的话,问:“他是谁?真的只是收藏家?"
郁嘉行摇摇头,走向工作台,拿起一份档案。
“黎鸿祯,表面上是欧洲艺术品贸易商,实际上……”他翻开档案,露出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是亚洲最大的珍稀野生动物非法贸易中间人之一。"
程怀握倒吸一口冷气。
照片上是被关在狭小笼子里的穿山甲、割去角的犀牛、奄奄一息的老虎幼崽……每一张都令人心痛。
"这些是我们协会与国际动保组织共享的资料。"郁嘉行解释道,手指轻轻点在一张模糊的偷拍照上,"这是他去年在缅甸边境的交易现场,但因为证据不足和……某些高层保护,他一直逍遥法外。"
程怀握感到一阵恶心,不仅因为这些残酷的画面,更因为想到自己昨晚曾与这样的人交谈。
程怀握好奇的问:“他为什么对我的画感兴趣?"
郁嘉行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他翻开档案的另一页,露出几张狐狸的照片——但不是普通的品种,而是毛色异常鲜艳的珍稀种类,他说:“最近黑市上流行一种新'奢侈品',特殊毛色的狐狸,主要供应给某些……有特殊嗜好的富豪。"
程怀握仔细查看那些照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琥珀》……我的画……”
"你的画准确地捕捉了这种狐狸的特征。"郁嘉行声音紧绷,但没有一点责怪,“尤其是眼睛的颜色和斑纹,黎鸿祯可能以为你知道这些狐狸的栖息地,或者……与捕获它们的人有关。"
程怀握感到一阵眩晕,扶住工作台边缘才稳住身体。
他的艺术创作竟然无意中与这种残忍的贸易扯上关系,郁嘉行似乎察觉到他的不适,轻轻扶住他的手臂,那触碰既坚定又温柔。
"不是你的错。"郁嘉行低声安慰说,"你只是画出了你看到的真实。"
程怀握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郁嘉行的手依然停留在他的手臂上,温度透过布料传来,给了他莫名的安心感。
"我联系了几个国际组织的朋友。"郁嘉行收回手,继续翻动档案,"黎鸿祯最近确实在寻找这种特殊毛色的狐狸种群,有迹象表明他计划在三个月内进行一次大规模捕捉。"
"我们能做什么?"程怀握问道,惊讶于自己脱口而出的"我们",但这已经不只是郁嘉行的工作了。
郁嘉行看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理论上,我应该报告上级,让专业执法部门处理。"他停顿了一下,"但实际上……”
"证据不足,反应太慢。"程怀握接上他的话。
郁嘉行微微挑眉,似乎惊讶于他的理解。
“正是。等官僚程序走完,那些狐狸早就……”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程怀握环顾四周,突然明白了郁嘉行工作台上那些资料的用途,问:“你一直在私下调查这些事。"
这不是个问题。
郁嘉行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点头,眼神坚定而清澈,回答:“有些事值得冒险。"
这句话让程怀握又看到了郁嘉行高冷外表下的另一面,不是那个严谨的专业人士,而是一个为信念愿意打破规则的理想主义者。
"我帮你。"程怀握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坚定。
郁嘉行皱眉,并不想让程怀握插手进来:“这有风险……”
"我的画无意中成了他们寻找猎物的线索。"程怀握打断他,"我有责任纠正这个错误,而且……”
他直视郁嘉行的眼睛,语气坚定:“你需要一个'诱饵',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