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宁登时就明白了这就是鸿门宴。
无非是她在县衙挂了名字,实际上也没做什么活,落到这些人眼里她就是仗着和萧誉关系好,捞了个闲职当着。
但她哪里是什么软柿子?
这一家子抢占了沈安宁家里的田地,为了把她赶出屋子,甚至联合了那老光棍要坑害她。
原身性子软弱也好,不愿计较也罢,通通都不是沈安宁的作风。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老三,直看得人浑身发毛:“三叔啊,我记得我父亲在时,没少帮衬你们啊,你们没有口粮,我父亲从我们家里人嘴里省下来送你,你们没田地,也从我这里拿了,既然如此,哪里还需要我照顾呢?”
她三婶是个会看眼色的,闻言立马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哎呀,安宁你还小,怎么还为那二亩地记恨叔婶呢?这不是念着你年岁尚小,一个人种这么多地,怕你累到,要是你想要,叔婶立马把地还你……”
沈安宁没动那一筷子菜:“叔婶,你们怕是不知道,地契是什么吧?”
闻言夫妇俱是一僵。
沈安宁道:“看来你们是晓得,既然这样,后天我就要收回我所有的地,我已经带着地契去县衙一趟了,后天还没把我的地还回来,县衙的人会来替我收回来的。”
走出门,沈安宁重重吐出了一口浊气,但奈何心里的不痛快还是无处疏解。
原身苦这一家子久矣,但可惜她爹是个老实的,虽然对她也是宠爱有加,但到底比不过这么多年被人耳提面命要帮扶弟弟,所以即便家底掏空,他也毫无怨言,只不过对妻女仍然心存愧疚罢了。
但是沈安宁不是什么老好人。
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愧疚,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又不能当饭吃的东西。
沈安宁踏出沈老三家的屋子,心里不由得感叹。
这一家子的生活还是太好了,瞧瞧土炕上的铺盖,有一床还是大红色缎面儿绣鸳鸯的。
只不过,不知怎的,沈安宁又想起了那天请萧誉吃饭。
说着她请客的,她点菜也是小奢侈了一把,结果最后喝大了吃霸王餐不说,喝断片了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
只记得再一睁眼,她已经躺在了自家的被子里,枕头旁放着一只小包裹,里面是两件衣裳。
不用说,肯定是萧誉给她弄回来的。
沈安宁越想越觉得丢脸,索性站在墙边脑袋轻轻在上面磕了两下:“沈安宁,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日子总归还是要过的,沈安宁趁着中午出去买了一包麦芽糖,申时一到,沈安宁踏进了戏园子,一看到台上早有人坐着了,差点惊得转身出去了。
“沈先生,好巧啊,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萧誉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揶揄,可能还带着一点幸灾乐祸。
沈安宁认命地回去了,咬牙切齿地问:“你怎么还在这儿呢?县令这么清闲吗?”
“不好意思,鄙人就是这么清闲,日常来监督配合沈先生的工作罢了。”萧誉今天没带他的话本子,桌上倒是多了一道点心,上面撒了些糖桂花,“尝尝?”
沈安宁:“……”
跟他一比,沈安宁带的麦芽糖简直像是糊弄鬼的。
沈安宁慢慢地拣了一块吃,随口问道:“我的花生米呢?”
萧誉理直气壮:“没有。”
“下次注意点。”
萧誉:“……”
沈安宁前一日跟大伙儿说了要带着压好的干花来,今日人们陆陆续续来的时候,手里都捧着厚厚一沓或草纸或布块。
有一大娘顺路过来问道:“沈小娘子,今年花再开了,咱们还弄这画不?”
沈安宁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不弄了,没路子卖不出去。”
“诶,别呀,你看咱们今年赚多少,”大娘急了,生怕沈安宁真不干了,转头又去和萧誉说,“官老爷,您看看这……”
萧誉动也不动:“听沈家娘子的。”
大娘:“……”
沈安宁宽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是?先别愁下次花开了,咱们先把这次的钱赚到手,来,您先回去……”
这小小的戏园子,萧誉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些木头桌椅,排列整齐,南北方向排成两列,一张桌子两个人可以并排坐着,一列五张桌子,可以同时容纳20个人做工。
看起来倒真像是个正儿八经的学堂,甚至还有人坐不下,站着来做花画的。
沈安宁看着欣慰极了,跳下台子拍了拍手:“大家安静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