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解释了很多在爱歌听来没用的、敷衍的大人话。
爱歌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只听到自己的愤怒和悔恨。
警局的人可怜小孩子,没有人计较爱歌的歇斯底里,最后,她安全的被劝离送回家。
失魂落魄的举办简单葬礼后,爱歌思考了很久:如果她在当时就接下星探邀请去赚钱,妈妈和她一起东京,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些事。
爱歌知道妈妈绝不会同意她去找星探,但爱歌本人更愿意相信“如果”。
有时从镜子前路过,爱歌看到自己遗传父亲的粉色头发,都是用无比厌恶的眼神。
爱歌认定自己和那个叫雾岛直的男人没有区别,他们是罪恶的父女,是给雾岛歌带去灾难的罪人。
内心深处强烈的自卑、怀疑、罪恶感形成枷锁,挂在她身上日益沉重,逃不掉,也躲不开。
爱歌更加厌恶带给妈妈不幸的自己,失去了快乐。
久而久之,她脑海里所有情绪都是负面的,陷入长久持续的疲倦期,对身边发生事情失去兴趣。
岩手县到东京新干线票价要13,000円,用时需3小时;
租房到岩手县临近大海却只要骑自行车的十几分钟。
海水漫过膝盖时,爱歌发现海水比记忆中更冰。
咸涩的海水灌进鼻腔,人生走马灯在爱歌脑海,溺水的痛苦远超她的想象,因为太过痛苦,求生欲压制了她冲动的大脑。
爱歌在呛水的剧烈咳嗽中抓住礁石缝隙里的海藻,游到岸边开始用力咳嗽。
咸涩混着铁锈味,指甲缝嵌满泥沙,她狼狈无比的咳出海水,在彻底活过来之后放声大哭。
在这时候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想活下去。
无论怎么样,还是想活下去。
爱歌为自己办理休学手续,在租房待了两个月。
无论是灰暗的、还是所珍视的,全部成为了过去,停留在原地的灵魂被涨上的潮水淹没,残存下来的身躯苟且偷生。
对爱歌这个未成年的小孩子来说,活着是很沉重的词汇。
活着的话总要有点理由,以及让她能活下去的希望。
太宰治先生是拿到适合夏天的和服,选择活到夏天,那她呢?
日历上的月份逐渐消失,经历无数个在黑夜中失眠的夜晚,爱歌从背包里翻出那个少年留下的文字。
【九月有彼岸花,十月有大波斯菊。】
花?
那么,去东京再看一次花吧?
看过花之后再去考虑其他事情。
脑海里冒出这样的念头之后就无法压制,爱歌立刻动身,用所剩不多的钱买下到达东京的车票。
东京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这座繁华都市永远都不缺少游人。
比起第一次到达东京时候的她,这一次,爱歌是彻底的孤身一人了。
流动的磅礴人海吞噬了自我,不知不觉的,爱歌再次迷失于错综复杂的新宿站地下通道。
大批量的星探和牛郎向她搭讪,记不清面孔的人对爱歌絮絮叨叨,称赞她。
“未来你能赚很多钱。”
“未来你一定很受欢迎。”
“未来你……”
—— 爱歌是有未来的吗?
—— 可是妈妈,为什么爱歌看不到未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