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深想,马车忽然止住,接着无期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人,跟丢了。”
而另一边,杨青也已然找到了侧耳轩所在。
入场之地是槐安万年古树旁的一条深巷中,眼盲的卖油翁蹲守在巷尾,嘴里呢喃着听不清的江南小调。
杨青也束起青丝,作男子扮相,黑纱遮面,眉眼冷疏,让人不敢轻视。
抬步到了老翁面前,老翁还捧着油壶敲打呢喃,耳朵却早已竖了起来。
“买一两油,浇在黄绸上,即刻便取,万两如何?”
闻言,老翁那双浑浊泛着幽光的眸子直愣愣落到杨青也身上,许是夜太黑,竟有些阴森可怖。
片刻,他招来一人,那小厮恭敬一礼,“随我来。”
杨青也二话不说,跟在他后面进了深巷的茅草屋中,顿时眼前一亮。
没想到表面平平无奇,甚至破烂不堪的茅屋,内里竟是如此的奢靡华贵,金樽琉璃盏躺在地上无人在意,墙壁上嵌满了宝石黄金,就连地上铺着的,都是黄金一片。
饶是杨青也闯荡江湖多年,见过不少金窟,也被眼前的景象晃了眼。
小厮带她来到一处密室,杨青也将银票递过去,小厮接过。
“贵客,您要问何人?”
杨青也眸色微凛,“皇城司,阿捷。”
那人面无表情,应了声退了出去。
在这侧耳轩中,有这样的规矩。
若是问人,便是买一两油,若是问事,便是一斤油,几人几事,自行叠加就是。
所问的人或是事,有关皇家便是黄绸,有关官场便是红绸,有关江湖便是紫绸,只是平头百姓便是白绸,这皇城司虽是官场,却是皇帝近臣亲兵,其行踪不是寻常人可探得的,便也算作皇家黄绸。
取消息,又可即刻便取,也可择日自定时辰,只不过越急要的钱财就越多。
没过多久,那小厮去而复返。
“贵客,您要的消息。”
杨青也拿到想要的东西,即刻就赶回了萧府。
夜越深,萧府的守卫越多,再过些时辰进了亥时,萧府围的如铁桶般,躲避起来十分麻烦,她昨日已经见识过了。
趁着还早,连忙赶了回去。
不想,推开房门的那一刻,萧瑾禾那张藏着坏心思的脸就出现在她眼前,两个婢子抖如筛糠跪在旁侧。
她当下沉了脸,拉起梧桐细雨,温声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和姑爷单独说。”
梧桐细雨有些放心不下,但看自家姑娘坚持的模样,只得听话退了出去。
房门关闭的那一刻,杨青也瞪了萧瑾禾一眼。
“萧大人这是何意?不仅派人监视我的行踪,还拿我的丫头撒气,萧大人是否忘了你我二人的约定?”
那张素雅如高悬明月的美人面,染上了些许怒意和冷意,摄人心魄的丹凤眼凝着,直视着他时有股莫名的迫力。
萧瑾禾从她周身的气势中退出来,这才看清她这身搭配,束起的青丝随着她的怒气有些飘逸,一身利落淡雅的衣裳,倒英姿飒爽,颇有侠客风范。
杨青也这名字又一次涌现在他脑海,萧瑾禾险些脱口而出。
不知为何,他觉得,天下第一,就应当是顾寒月这副模样。
视线落在对面人眉心处时,萧瑾禾颔首起身,负手而立。
“夫人重病在身,却不知所踪,婢子不知劝阻陪侍,深爱夫人的我一时着急,冲她们发些火岂不是正常?”
“只不过跪了一炷香,没真伤到她们,夫人莫恼。”
闻言,杨青也浅思一瞬,便想明白其中道理,可她还是生气,萧瑾禾这厮竟欺负她的人,当她死了不成?!
萧瑾禾始终凝着杨青也眉心处,他眸光一转,伸手将杨青也拉到八仙桌处坐下,亲手为她倒了杯茶。
“你我如今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心里自然是向着你的,你何必误会我?”
杨青也冷着脸,对他这幅神态深表鄙夷。
他当她是不通世事的小姑娘呢?
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而萧瑾禾这人,一日一夜的时间她也看出个七七八八,打不过她假意谄媚,实则丝毫不服气,定是心里想着法地搞小动作呢!
果然,就在杨青也端起茶盏往嘴里送时,萧瑾禾抬手一击,杨青也避无可避,茶水尽然撒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