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丈大人,夫人亲自喂我进食,我心极悦,夫人也不过是有些小孩子心性,同我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无伤大雅,夫人胆子小,不经吓,岳丈还是坐下说话吧。”
杨青也窝在他怀里,听着他边斯哈斯哈,边为她说话,差点笑出声,强忍笑意,盈着热泪从他怀中退了出来。
“夫君,你当真不怪我吗?”
“当真。”
“夫君你真好。”
瞧见两人关系着实不错,顾陵也放下心来。
总归养大这个女儿还能有些用处。
饭后,女人家要话家常,顾陵叫萧瑾禾去了书房。
一时之间,清欢堂竟安静下来。
顾晴宜噘着嘴不说话。
程氏冷着脸,锐利的视线扫过周姨娘和三姑娘。
周姨娘连忙拉着女儿起身要告退。
杨青也若有所思地盯着三姑娘顾明华福礼的身影,顾明华在府中一向安分守己。
人人说起这三姑娘,想到的总是,人是不错的。
哪里不错?
却没人说得上来。
杨青也却明白,往往这样的人,才是不简单的角色。
就连程氏,再恨周姨娘抢了顾陵的疼惜,也只会针对周姨娘,那些后院的肮脏,从不会施在顾明华身上。
这何尝不是顾明华的本事?
自然,也是周姨娘的本事。
能将三姑娘养的这般好。
谁料,程氏冷冷出声,“大胆周氏,你可知罪?!还不跪下!”
周姨娘年轻姣好的面容未有什么神色,只轻叹一声,便顺从地跪了下去。
三姑娘顺势跪在她身旁。
“此事与明华无关,你且先起来吧。”
顾明华担忧地看了眼自己的阿娘,咬唇起身,退到了一旁,倒是和杨青也相视,与之福礼后,视线便停留在周姨娘身上。
而后,程氏脸上挂满了为母的柔和,拉过顾晴宜的手,温声道:“宜儿,阿娘劳累一日,头疾怕是要犯了,你同刘妈妈一道回去,把药给阿娘拿来好不好?”
顾晴宜本生着她的气,可此时一听这话,便是如何都气不起来了,忧心道:“阿娘你好好歇着,我这就回去给你拿药!”
说罢,顾晴宜就带着人小跑出去,程氏凝着那跑远的身影满是笑意,那和蔼宽和的笑容,似是能融化极北之地的寒冰。
瞧着这幅母子情深的模样,杨青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阿娘。
外人眼里杀伐果断的万顷门门主,同她说话时,也是这般的柔情脉脉,爱子心切。
人人的阿娘都是极好的。
这一刻,她突然为顾寒月不值。
程氏并非不懂得疼惜子女,而是不愿疼惜顾寒月,哪怕一丝一毫。
直至程氏看不清那抹明黄,她脸上的温柔才尽数褪下,转而冷厉阴鸷,凉爽秋日竟让人无端觉得阴冷,一双眸子更是死死地盯着周氏。
“此次膳食皆是你一手准备,指挥使不食辛辣,你还让人上了一道辣烩鸡丁,你该当何罪?!”
周姨娘长舒一口气,强忍心中颤栗,盈盈下拜,“夫人,妾身先前并不知晓此事,并非有意为之,还望夫人能宽恕一二。”
“不知?”
程氏冷嗤一声,“整个伯府,唯有你是青溪人,最爱这道辣烩鸡丁,也唯有你,能吃的进这菜,你说并非有意,怎么偏偏这道菜摆在了指挥使面前?!”
“只因你喜欢,不论府中什么家宴,这道菜都常年摆在桌上叫人恶心,难道你心思这般大,还想让这道菜上了萧府的桌不成?!”
程氏气急,手边的茶盏顺手掷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周姨娘的额头,当即就见了血,顺着额角簌簌而下。
顾明华霎时红了眼眶,扑了过去。
“阿娘!”
“阿娘你没事吧?”
她抬手朝着那片殷红,心痛不已,终究不忍心碰触,让阿娘徒增伤痛,良久收回了手。
“母亲,指挥使与伯府素无交情,又是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我阿娘哪怕再有本事,也不过是府中的妾室罢了,哪里有能耐知晓指挥使的喜好呢?”
“这菜兴许是下人们出了岔子,上错了,绝非是阿娘有意为之,阿娘并非是那般有野心之心,怎会故意讨巧指挥使?此事定是有误会在的。”
“但不论如何,依明华看,阿娘不善打理府中事务,亦没有能力替母亲分忧,母亲不如收回阿娘掌事的牌子,以示惩戒。”
此时,周姨娘被砸蒙的神思渐渐缓了过来,“下人们做错了事,亦是妾身失察的过错,妾身领罚。至于那道无关紧要的菜,夫人不喜欢,日后府中自是不会再出现了。”
见她母女二人的态度不错,程氏目的达到,也不再难为。
挥了挥手便让她们出去了。
想到日后再也不用见到这辣烩鸡丁,不用再闻这呛人的辣椒味,还把掌家之权夺了回来,程氏不由勾唇,心里畅快极了。
下一瞬,视线落到悠闲的杨青也身上,程氏当即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