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梧桐细雨肉眼可见的起了慌张之色,立马过去扶住她,一个顺气,一个倒茶,围在她身边,将方才的剑拔弩张之势视若无睹。
“姑娘,您没事吧?定是旧疾又犯了,快去寻姑爷!”
杨青也一把抓住要走的梧桐,她可不想把那个小人叫来,应付程氏,她自由对策。
在两个婢子忧心的视线下,杨青也惨白着脸,抬眸一笑,“我无妨,不必忧心。”
程氏素来在伯府中说一不二,这是第一次有人胆敢忤逆她的话,且还是当着府中下人的面,她若不处置好,日后岂不是人人都要踩她一脚了?
这个顾寒月,果然生来就是寻她晦气的!
自从顾寒月回来,她便哪哪都不顺!
和陵郎闹了龃龉,管家之权落在了周氏那个贱人手里,和宜儿有了芥蒂,如今连几个贱婢都敢无视她!
这个祸害!
当初,就该一生下来就掐死她!
程氏心中对顾寒月的恨无法言喻,她恨不得让她去死!她要她死!
她轻笑着,抬步缓缓到杨青也身前,心中恨意疯长,却陡然冷静下来,眸若冰寒,冷似千年霜雪,眯着眼睛瞧眼前的人,“指挥使夫人?管是你王侯将相,还是野草敝履,你都是我程慰夕的女儿,只一孝字,我叫你跪着你便不能站着答话,你心高气傲,归府半月骗我又能如何?难不成,你敢担上不孝的名头?”
杨青也挑眉。
进伯府这半月的卖乖讨巧,好不容易让程氏卸下的戒心,可不能就这么破了。
她立马装出惶恐模样,拂开细雨搀着她的手,眸含热泪,哀哀戚戚,“母亲,您怎能如此说我?”
“女儿自小不在您身边长大,不知晓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儿,也自知乡下粗俗,母亲或许不喜女儿,可女儿心中实实在在是念着母亲的,母亲如此误解女儿,女儿当真心痛极了。”
她声声泣下,眼泪顺着脸颊落下,颗颗豆大,本就咳着的人,此刻伤心起来更是咳的肝肠寸断,直不起腰来。
那副感伤的模样,倒真像极了哭求母亲怜爱的可怜女儿。
程慰夕下意识遮住口鼻,嫌恶地侧头退了一步,而后才慢悠悠地打量,是她多疑了,还是顾寒月装模作样的手段太高?
她也不确定,毕竟她对这个女儿实在不了解。
一个不知何时便死的病秧子,程慰夕才不愿和她多言。
若不是还需用她挡了宜儿的祸事,这个女儿,她是见一面都恶心!
回府半月以来,除却顾寒月主动来请过两次安病倒以后,便一直是由刘妈妈往那闲月阁去,每日送一次四君子汤,以及平日里做给别人瞧的疼惜。
她和陵郎敢为宜儿换亲,便是因着顾寒月也是她亲生,圣上就算不悦,却也不能说什么。
可若传出她苛待长女,不喜长女,还让不受重视的长女嫁给指挥使,便是不敬圣上,不遵圣旨。
因而,哪怕程慰夕再不愿,也得在外人面前做足样子。
可人后,只面对顾寒月的时,她着实装不出慈母模样,她恨她!
虽只瞧过两次,程慰夕对这个长女也有些印象,瞧着唯唯诺诺,不成大器,和她宜儿简直天壤地别。
她只以为是乡下来的,自然是没见识的,不足为奇。
后面刘妈妈又跟她禀报了几次,说大姑娘甚为记挂母亲,每每送汤过去,眸中的惦念不似作假,想必孩儿的心总归是牵挂母亲的。
她当时不以为意,她是顾寒月的母亲,费心费力生她出来,她有何理由不敬爱母亲?
可今日情形,顾寒月端坐在那里周身的气场,便与半月前浑然不同!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难不成半月前那副不成器的模样,以及那份孺慕之情,都是顾寒月装出来骗她的?!
程慰夕那双杏眸逐渐覆上探究之色,死死盯着她似是要把面前之人看穿。
梧桐喂杨青也喝下茶水,令人惊骇的咳嗽声终于止住,她面色如纸,眼圈通红,眸中满满的伤痛不解,却又带着执拗倔强。
声如蚊蝇,“母亲,女儿有话要说,还请母亲屏退左右。”
程慰夕顿住,上下打量了面前人后,嘲讽地笑了笑,“都退下吧。”
那笑轻蔑嘲讽,杨青也心中了然。
程慰夕并非好说话之人,只是瞧她这副样子根本不成威胁,因而轻蔑,因而嘲讽,因而肆无忌惮。
满屋子的婢子都退了出去,梧桐细雨自也是被杨青也支出去,一时之间,偌大的堂中,只剩下这母女二人。
杨青也红着眼,“母亲,女儿知道你不喜女儿,也不愿听到女儿的声音,可事关母亲更甚整个永宁伯府的性命,女儿不得不说,还请母亲听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