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微微亮了,顾晴宜才打着哈欠回去。
杨青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了,一推门,便见萧瑾禾坐在榻边满脸幽怨地盯着她,眼底青黑,手边还放着凉透了的茶壶茶盏,似是在等她回来,整夜未睡。
“呦,乖徒儿还等着呢?真孝顺。不过师傅现在累了,快起来让师傅休息一会。”
萧瑾禾面色黑沉,不悦情绪都写在了脸上,一见她这张说谎面不改色的脸,更是气的心中的小火苗肆意横冲,手上的力道大了些,握着的茶盏霎时间便四分五裂,乒乓落在了地上。
杨青也啧了声,“年轻人,不可太……”
话音未落,茶盏碎片就破空而来,杨青也侧身轻易躲过,接着便见萧瑾禾腾空而起,拳风冲着她面门而来,她下腰躲过,侧身翻转一周,右脚冲对面人腰腹而去,被他抓住后,她借力而起,一个转身直接坐到了萧瑾禾肩上。
萧瑾禾被迫背着她,脸色更是难看了些许,只听头上的姑娘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徒弟跟师傅斗,那不是自讨苦吃嘛!”
“下来。”
“上面的风景好。”
“下来!”
杨青也听着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想着也不能太过分了不是?于是便翻身而下,坐到了榻上去,撑着下巴笑着看他。
“你是骗我的?!”
杨青也打了个哈欠,脱了鞋,顺手拉过被子,就躺了下去,“先睡会吧,不睡觉是会死人的。”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在骗我,你根本不会假死术,也没有什么白日现,是不是!”
杨青也看着气急败坏的萧瑾禾,有些无奈,怎么哄了一个小的,还得哄这个大的?
“江湖之中有数不清的秘术,白日现的确是我胡诌的,可这假死术,虽极少有人知道,却的的确确是存在的,你拜我为师,定不会吃亏,回头教你行不行,先让我睡会。”
杨青也把整个人裹在被子里,翻身朝着另一侧,而萧瑾禾到底不放心,又上前来扒拉她,“你说的是真的?这次没再骗我?”
“不骗你不骗你,你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能不能睡觉!”
听她这话,萧瑾禾心中的火熄灭了些许,再信她一次!
火气骤然消逝,困劲便冲了上来。
他昨日等了她一夜,也是没睡呢,想到这,萧瑾禾又扒拉她。
“往里靠靠,我也要睡。”
一听这话,杨青也腾地坐了起来,困意都消了大半,“大哥,这是我的闺房!君子协议你忘了?”
“君子协议是你我互帮互助,如今我需要安寝的床榻,你恰好就有,你应该匀出一半给我,是你忘了。”
杨青也:“???”
胡搅蛮缠!
“你……”
萧瑾禾伸出手打断她,“夫人别多心,你我可是君子,就算同塌而眠,那也是君子相交,没什么需要避讳的,而且,现在已经快卯时了,你我现下可是在伯府,若是贪睡不起总归是不得体的,夫人若是再同我说些什么,怕是能睡的时辰更少了,你说呢,夫人?”
杨青也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手痒,第一次觉得,萧瑾禾这张脸竟然这么欠揍!果然传闻不能轻信,谁能想到光风霁月的萧三郎,私底下竟是一个无赖呢?!
“好,好,好!”
如今若是她不让,倒显得她小人之腹?
罢了。
她闯荡江湖多年,自由散漫惯了,从未拘过什么男女大防,对此不甚在意。
夜深了,她也累了,不欲与之纠缠,拽着被子就往里靠了靠,背对着萧瑾禾宽慰自己不与小人生气。
而萧瑾禾上了榻后,拉了拉被子,“夫人,虽是初秋,可不盖被子是会着凉的。”
“你身强体壮,面皮厚如城墙,山林里的野猪着凉你也不会着凉!”
“夫人,你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
“闭嘴!不睡就滚出去!”
萧瑾禾唇角不受控制地扬了扬,生气了呀?
哎!爽!
“睡,当然睡,不睡觉可是会死人的。”
一见杨青也吃瘪,萧瑾禾身心都舒畅了,暂时忘却了方才拜师的屈辱,揣着好心情睡了过去。
木窗大开,微风悄然吹进,拨弄着青色的床幔,如嬉戏般你追我赶,床榻之上的人影若隐若现,平缓的鼾声交织在美梦中,而床榻之下一片泛着枯黄的花瓣被风吹着颤颤栗栗,一个翻身竟漏出掩着鲜嫩的湖蓝色,原来,窗前的那盆矢车菊也并非无药可救。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细雨的声音,“姑娘可起了?伯爷差人唤姑娘和姑爷过去一趟。”
榻上两人悠悠转醒,只觉神清气爽,杨青也未曾犹豫,不待萧瑾禾反应,直接伸腿把他踹了下去。
“就说我身子不适,你按我们昨日说好的,去同他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