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渡行事没什么底线,在钟昭这里碰了壁之后,保不齐会想着将他的家人抓起来,用来威胁钟昭提前交出摘星草什么的。
他本着有备无患的想法,从里面将门关紧,走到窗边寻了个位置半靠着,今夜便打算这样睡。
——
隔了一个时辰左右,窗棱处传来几声异响,钟昭睁开了双眼。
来了。
他手里握着一柄上山采药的开刃短刀,在外面的人悉悉索索地凑上来,手放到窗户上的时候,猛地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夜凉如水,江望渡是自己来的,他换了身更利落的私服,头上的玉冠也改为轻便的发带,在钟昭的刀刺过来的刹那偏头避过,有些惊讶于他的早有准备,不过更惊讶的是:“你敢对我动手?”
钟昭入宁王府前没学过武,只有点父亲教的三脚猫功夫,跟江望渡如今那点花架子招数大差不差。此时两人说是打斗不如说是瞎闹,没过一会儿就双双倒地,只能靠谁在谁上面分辨出谁占上风。
而这时候钟昭那柄短刀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虽然他不打算真把这东西刺进江望渡的身体里,但到底让对方投鼠忌器,最后关头卸了些力,牢牢地被钟昭按在身/下,脖颈处横着那把刀。
此情此景与前世那一幕不同,但又莫名相似。钟昭看着手底下发髻松散面带微红、却目光凌厉看向自己的江望渡,眯了眯眼睛:“大人深夜再临寒舍,用的还是走窗这样不光彩的方式,我错把您当成盗贼,动手很奇怪吗?”
经此一事,钟昭的头发也散了大半,垂下来几绺落在江望渡脸上。他忍着痒意跟钟昭对视,蹙眉开口:“现在看清了吧。”
言下之意是,你应该放开我了。
钟昭确实是想放开的,他没有跟仇人贴一起的癖好,重生没把武功带过来这事让他深感遗憾,因此只能忍着无语跟江望渡互殴。
但鬼使神差的,看着江望渡说话之间喉结滚动,被刀片磨出一道细小裂口,血慢慢渗出来的样子,他竟然有些不想松手。
钟昭发现自己几乎在享受,这种将江望渡桎梏在方寸之地,掌控对方生死,看他想挣扎又不敢挣扎,只能嘴上多说些话,还得拿捏着分寸不能说太狠的感觉。
这显然很病态,还有点变态。不过钟昭没苛责自己,被仇恨压了十年的人不变态才怪,那些年在宁王府接受训练的时候,钟昭经常觉得自己没疯实属天赋异禀。
北城指挥使手下有一大票兵,鬼知道江望渡抓人质,为什么要大半夜孤身前来。钟昭对此不感兴趣,他只知道此时没人能把江望渡从自己手里救走,这就够了。
“看清了。”钟昭的手动了动,那柄刀也跟着往上挪,直到来到江望渡的脸侧时,忽然被人狠狠刺入了他的头发里,刀尖入地三分。
江望渡看上去大脑空白了片刻,重新想起来眨眼的时候,已经惊出一身冷汗。钟昭从他身上退开,低头看着他道,“您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