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昭深吸一口气,他前世在宁王府当死士,几乎称得上寡言,重生后虽然话多了些,但论不要脸跟江望渡完全没法比。
他忍了又忍,还是有点被带偏,皱眉道:“我没这么说。”
“好吧,那看来是我太希望你能收下了。”江望渡留意着钟昭的表情,见好就收,总算开始好好回答他先前的问题,“家母身体尚可,她曾与我描述过一些过往之事,说她少时本就是绣女,现在空了做做手艺活也不觉得累,反而很开心,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她。”
这是担不担心的事吗?
钟昭看着江望渡面上一派认真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生出了一阵有火没处撒的憋闷感。
他想到摘星草还没交出去的时候,江望渡跟他的谈话也算是有来有往地交锋,刀光剑影隐藏在一声声‘江大人’与‘钟公子’间,彼此都能清楚感受到来自对面的恶意,甚至称得上一声畅快。
但不知道后来江望渡到底吃错了什么药,钟昭总觉得这人现在说话越来越黏糊,时而给他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真不知这样的人怎么当将军。
钟昭面无表情地心想,江望渡居然还劝他转而参加武考,要是真的改换自己的门路,江望渡去做言官没准比他有出息。
“江大人应当非常清楚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必故作不知。”明天就要去贡院,钟昭一点也不想在这里猜江望渡的心思,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杵在远处,正哼哼着小曲玩自己头发的孙复,犹豫了一下,决定干脆来点更直接的。
他盯着江望渡含着笑的眼睛,顿了顿,轻声道:“江大人送给舍妹的剑穗,我已经请人看过,身染重病的人断然绣不出来。所以我想请江大人告知我,当时您上门来夺摘星草,到底是为了谁?”
前世,江望渡为救母命,对他痛下杀手,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这件事很难遮掩过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制造了一场火灾,彻底把这件事情湮灭在了尘土里。
这是一条很顺的逻辑,也符合江望渡的行事作风,钟昭本该一直对此深信不疑。但那个由钟昭送给钟兰的剑穗改变了他的想法,让他忍不住怀疑,如果不是呢?
上辈子端王死后,钟昭帮宁王干了不少事,早就不是什么手上干净的人,很清楚如果一桩惨案的开头都是假的,那么往往它展现出来的结局,也只是布局者想要看到的,并不一定是事实。
换言之,如果江望渡抢摘星草是受人指使,那么后面灭了江家满门的人,其实也极有可能不是他,而是站在他背后的人。
至于江望渡背后的人是谁,不用说都已经呼之欲出。
太子是个比江望渡更难对付的敌手,而一旦这个猜测是真的,也间接说明钟昭上辈子报错了仇。
他只要想到这个可能,就忍不住牙关紧咬,但该面对还是要面对,他一字一句道:“太……”
钟昭这句话没能完整地说出来。
因为就在他即将把太子殿下这四个字念出来的时候,江望渡突然做了个他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上身前倾,亲上了钟昭的唇。
两辈子全算上,这还是钟昭第一次得到来自他人的吻,他怔愣了片刻,涌到嘴边的话没了用武之地,立刻就要把人推开。
但等他真的用手接触到江望渡的衣,对方已经先一步撤开了。
“阿昭,别想那么多。”江望渡语气随意,“除了我娘还能是谁,难道我会为了别人半夜跑一趟?别开玩笑了,是你,你会吗?”